第一章 变革、转向与形式
第一节 时代精神与叙事话语
雅斯贝斯在《时代的精神状况》中,对西方社会关于“时代”之观念的萌发进行了系统而细致的摹写。在雅斯贝斯看来,“人对于自己生活于其中的时代的批判,与人的自我意识一同发生”。人类对自身时代精神意识的建立,最早来源于基督教思想,然而宗教超自然的历史观事实上又是非历史的。随着一种“运动的”与“内在的进步”的观念兴起,人们逐渐意识到,“他们自己的时代由于某种原因而不同于在它之前的所有时代”。在这样的境况下, 雅斯贝斯进一步提出:“关于人类当代状况的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紧迫。当代状况既是过去发展的结果,又显示了未来的种种可能性。一方面,我们看到了衰落和毁灭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了真正的人的生活就要开始的可能性。”尽管雅斯贝斯讨论的是 20 世纪上半叶宗教、战争与人文状况中的时代精神,尤其以人的意识与精神的危机为焦点,但却提供了一种讨论总体性的时代精神的范式。不仅如此,个人在一定的历史中如何面对自我的“精神”,建立自身的“心灵”,成了“时代性”的问题。在雅斯贝斯那里,真正合理与适度的态度在于,“把自身看作是正在努力寻得方向的个体自我;澄清状况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清楚明确地理解一个人在特定状况中的自身的发展”。这样的发展是建立在总体性的时代精神的分解与认知基础上的,其中包孕着系统性的人的处境、人的意识以及最为核心的——人的精神。
徐则臣的小说始终观照当代中国的历史境况,注视时代与个人的精神状态,其内在的文化专注与叙事强度,时常透露出当代人的精神境遇与“当代”的历史状况,尤其他以代际为叙事的切入口,在城市化与全球化的双重背景下,人出于价值与文化选择而实践的主动自觉的迁徙,甚至是充满焦虑的精神流动,代表着具有现代意义的生命探寻。可以这么理解,徐则臣往往潜入当代中国历史的纵深处,刻写呈现一代人与一时代的生活史、情感史、心灵史,他的小说,试图实现对人物生命感与意义感的捕捉,锚定宏大的时代价值感与微观的个人存在感,于焉道尽城乡变换及地理迁移中生命的曲折幽微。在徐则臣的小说里,无不是小人们壮阔的迁移史与奋斗史,甚至是羞辱史与失败史,其中布满了彷徨与挣扎、犹疑和退却、希望与无望,甚至是牺牲与献祭,从中映射时代的精神状况。不仅如此,其文本中所投射出来的普适性及其所生产的剩余物,成为后全球化时代的当下世界新的精神表征。
绪 言 当代中国文学的转向与革变 / 1
第一章 变革、转向与形式 / 18
第一节 时代精神与叙事话语 / 18
第二节 当代小说的叙事传统回溯 / 35
第三节 叙事推演与形式生成 / 61
第四节 文学转向与小说革命 / 68
第五节 叙事新变与未来形态 / 92
第二章 历史、革命与时代 / 113
第一节 新乡土叙事:主体、实践与历史的发展意志 / 113
第二节 后工业、后革命与后现代 / 133
第三节 俗与雅及传统与现代之关系 / 137
第四节 叙事历险与小说新径 / 150
第五节 人文精神与当代中国 / 161
第三章 心理、智识与思想 / 178
第一节 当代中国小说的智性写作 / 178
第二节 心理开掘与寓言书写 / 196
第三节 小说的“问题”及其思想 / 210
第四节 探向宏阔现实与纵深心理 / 224
第四章 欲望、自然与诗学 / 231
第一节 文化传统的当代变革 / 231
第二节 天地自然与主体精神 / 255
第三节 整体景象中的个体浮现 / 259
第四节 精神互释与价值对照 / 275
第五章 地方、世界与想象 / 288
第一节 当代小说的生活化叙事 / 288
第二节 性别书写与城市文化 / 303
第三节 新南方写作与文学的地方路径 / 315
第四节 科幻想象、世界意识与畛域的新辟 / 334
跋:转型、革变与新创 / 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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