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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与木:我的版画之路》记载了作者版画创作的经历,题材丰富,涉及新中国新面貌、民风民俗、名人肖像、动植物小品、风景等,立意新颖,艺术特色鲜明,具有鲜明的时代意义和强烈的现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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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与木:我的版画之路》不仅记录了作者版画创作的艺术旅程,也同时展现了他创作出的脍炙人口极富时代特色的版画艺术作品,如《恩师徐悲鸿》《弘一法师》《梁漱溟》等。杨先让艺术之旅本身就具有时代的感染力,而作者的文笔也体现出老一辈艺术家平实厚朴的风格,口语化叙述,情感朴实纯粹,读来既有艺术的修养,又有生活的烟火气。
从绘画走向版画
我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了四年(1948年8月—1952年8月),主要学习一个写实能力,当然,也充实着对艺术领域的广泛视野。目的是为人民服务,做一个美术工作者,毕业后,向全国各个需要美术的部门输送新生力量。我们不愧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美术人才,起着基石作用,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实。
为工农兵服务是大方向。绘画的服务形式,当时主要是年画、连环画、宣传画,简曰“连、年、宣”。我们绘画系的毕业创作,主要是“连、年、宣”。我的上一届的毕业创作是年画,我们1952年毕业班的创作是连环画,下一届的毕业创作是年画。我的业务成绩在班上数头名。新成立的人民美术出版社,视我们毕业创作的两套连环画—《治理淮河的英雄事迹》和《耿长锁农业合作社》属优秀作品而出版。我与其他五位同学被分配到了人民美术出版社,我和班长田郁文具体分到了图片画册编辑室,在版画家邹雅、画家安靖和王角的领导下做美编工作。一切都是新鲜的,精神愉快。由于我们的努力,也获得领导的重用。为了关照我,1953年我的爱人张平良由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竟也调来人民美术出版社工作。当时出版社有两个美术创作室:一个由古元、张凡夫领导,一个由沃渣领导。同时期,出版社又将唯一一个赴苏联留学的名额给了我。不少画家都渴望着留学苏联,这个名额却被我浪费了。因为正处在抗美援朝时期,而我的父亲在朝鲜仁川居住,哥哥在美国留学。当然那不怪我,是人事科的马虎,而那时我都已体检通过了。我反而庆幸自己再不必去攻读外文了(我一向外文不及格)。
新华社举办第一期摄影培训班,他们是培养全国第一批摄影记者人才的。出版社为今后组建一个摄影部门,起码要有会彩色摄影的人才能服务于出版事业,竟然派我去参加学习。
社长安排了两个多月到南方各地出差,竟又带上我。我自己没感觉,在别人眼中我成了宠儿。当然,我工作得也极卖力气,不能辜负领导们的信任。
万未料到,1953年9月,我们尊敬的院长徐悲鸿去世了。我们都参加了在中央美术学院大礼堂为院长守灵,见到了当时正参加全国文代会的代表们鱼贯到遗体前行礼,见到了廖静文师母挽着一对小儿女极其悲哀的哭泣……
徐院长对我们谆谆教导,使我们掌握了写实的一技之长;他以身作则,带我们打通了绘画类别之间互通的门槛。他与我的师长们都是我的榜样,对我有着权威性的影响。
在此,让我列名于下:
徐悲鸿院长,中国画工与写、书法、西画油彩与素描速写、东西方史论皆精。
吴作人的油画、素描速写、水彩、书法以及中国画水墨都掌握。
蒋兆和素描、油画、图案设计、雕塑、中国水墨画皆有独创。
李苦禅素描速写、水彩、书法、中国画大写意。
李可染西画出身,中国山水创新、书法独树一帜。
叶浅予的速写、漫画、中国水墨超群。
李桦速写、美术史、水墨、版画一代宗师。
彦涵更是油画、版画、壁画样样精通。
孙宗慰,油画、中国画工与写、素描速写皆精。
张仃,漫画、年画、壁画、实用设计、中国山水画创新……
我是沿着徐院长和他的团队的路数走下去的。在后来的文艺政策指引下,我没有能力怀疑,只能老老实实遵守着,那也正是我单纯幼稚的缘故。也是我后来一再阐述的,不受时代局限的艺术家是不存在的,因而我无怨无悔。
在出版社图片编辑室,后又在创作室共待了六年多的日子里,我的工作是出色的。我不仅胜任了美编任务,还利用业余时间创作了近十幅宣传画、三幅年画、插图、领袖像、组画、连环画等,都得到出版和发表。我还参与了《泥人张》及《艺用解剖》等专著的摄影出版工作。我并未感到特殊,反而认为正常而自然,继续乐此不疲。1955年后我对木刻版画感兴趣,从第一幅处女作,到第二幅套色木刻,第三套延安组画木刻,都被出版为独幅画。这在当时的出版社,我是少有的个案。
1954年11月6日,我与张平良在人民美术出版社礼堂举办了婚礼,我二十四周岁,她二十一周岁。第二天,画她油画肖像。
当时的确因为年轻,精力旺盛,新社会新事物常常感动着我,创作的冲动不断。
每年下乡,都是带着笨重的油画箱。除了画素描、速写,也画水彩,主要的是画油画写生,对色彩感兴趣。后来才更多地画起了彩墨写生。
我的艺术历程,都不是有什么计划或者有什么目标方向。很多都是想不到,而走到那一步了。
从我糊里糊涂变成了“版画家”说起吧。
我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时,根本没有版画专业。李桦先生是版画权威,那时他教我们西洋美术史,他只在业余对几名爱好木刻的学生予以指导。
在出版社工作期间,我接触过版画出版,而著名版画家力群、古元、邹雅也都在出版社,彦涵又是我毕业创作连环画的指导老师,我自己也喜欢过延安时期的木刻版画,但即便如此,版画对我来讲依然太遥远,绝对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去尝试并从事版画这个工作。
记得1954年跟着出版社社长邵宇去南方,在重庆遇到同学李唤民和宋广训,他俩都在著名版画家李少言、牛文的领导下干起了木刻版画创作。李唤民第一幅黑白木刻《织地毯》在我们编辑室发稿印刷独幅画了。就是那次,李唤民动员我也搞木刻版画。我当时即刻回答:“不,绝不动刀,我还是喜欢色彩。”那绝对是我由衷的回答。
说也奇怪,第二年1955年春天,我去河北饶阳耿长锁农业合作社要完成一套“夏收”组画。我依然背了油画箱去写生,收集素材,最后完成了一套反映农村合作社新气象的黑白组画,还完成了一幅新年画《家乡的春天》,最后在我们编辑室通过出版了。组画是在《连环画报》出版发表的。
此时,我感到组画中一幅放羊娃等待群羊出圈画面,从黑白效果看,很适合刻一幅木刻版画。记不得怎么弄了几把木刻刀(主要有小、中号圆刀),室领导邹雅从荣宝斋(当年荣宝斋由人民美术出版社领导)给我弄来一小块梨木板子,我既没有请教谁,也没有人来指导我,就这样刻了起来。安靖由美术印刷厂给我弄来点印刷油墨(当年美术印刷厂也由人美社领导)。就这样,我完成了第一幅木刻版画,而且我还套了一版土黄色。未料编辑室将它发稿印成了独幅画。第二年,它在全国青年美展上又获了奖,各报刊发表,尤其是在《人民画报》上转载。《人民画报》主编是丁聪,他见了我说:“你好聪明,木刻版画刻得好。”(当年《人民画报》社也属人美社领导)就这样我是真糊里糊涂走上了木刻版画这条路了。那是我无论如何料想不到的。
我发现木刻版画的确是我发挥美术创作的一个很方便的艺术园地。那时强调版画幅数都不大,创作起来既不占地盘,又很方便。不管到生活中画油画或水彩、速写等,回来经过用版画的要求去设计组织,一幅版画就会产生出来。1957年,邵宇介绍我加入全国美术家协会,人家称我版画家了。我不情愿也不行了,因为之后我的木刻版画不断出现了。
从此,我的创作,的确更多选择了木刻版画。
1956年,连环画报社希望画出表现陕西绥德韮园沟水土保护事迹一套组画,找到我。我们编辑室负责人批准我和罗尔纯同往,合作完成这一任务。
我们俩都背了大油画箱和简单的行李,乘火车起程了。罗尔纯比我大一两岁,小儿麻痹遗下腿有毛病,在办公室内很少言语,属苏州美专优等生毕业分配来人民美术出版社的。他曾让我看到一张儿时照片,后面写着“大画家”三个字,因此我常取笑叫他“罗大画家”。此次同行,很自然我应关照他。
先抵西安,我拜访了居鼓楼西北方向美协大院的石鲁和赵望云。傍晚去城南门里我妹夫武德祖家中见他的老母亲,印象极深。这武家大院高屋建筑,层层套院莫测,古香古色(“文革”后被拆,另建宾馆,可惜!)。
第二天乘公交车去铜川,逛了黄帝陵,然后到绥德县城招待所住下,找文化馆帮助与韮园沟联系。憨厚村长赶了驴车接我们进村,住在了老乡的窑洞中。
满山的黄土沟沟,根本看不到水源的影子。几天来经过村长不辞辛苦地带我们去山沟沟现场解释,再加上我们想象的雨水来临,水土流失情况,人工修坝,引洪利导,竟构画了几幅场面,获得了村长高度赞扬,还请我们吃了一顿“扁食”(饺子)。
在村里画了不少速写、小油画、水彩,又在县城赶了集。可惜的是在县招待所,我钉在墙上十几幅油画晾干,竟被进城开会的众村干部顺手取走,真是不翼而飞,不知去向了,气急的我直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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