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创建复杂系统学
1.1复杂系统学的发展动力
1.1.1人类社会发展对思想的呼唤
我们正处在一个思想发展的十字路口,既可以沿着机械的科学思维模式前行,也可以尝试在此基础上融入东方的整体性、开放式、多层次性的思维模式,来重新思考我们理性的基础、行动的方式、认识世界的角度、改造世界的目标等。人类文明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新技术的运用,使人类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对自然资源(包括水)的过度使用和对环境的破坏,都进入了高速化阶段;信息化社会集中展示出人们思想的多元和分裂,并为人类的观念争斗提供了方便。仔细分析各类高端论坛,不得不感叹一种在多方利益博弈面前无法达成共识的无奈,一种深谋远虑的不可得,一种见木不见林和见林不及木的双重境地。难道这就是科学文明的丰硕成果?这就是知识丰厚的必然结局?
今天的社会迫切需要一种更加高尚的道德。尽管是天经地义,人们也不能仅围绕个人的利益和价值开展活动,政府也不能仅考虑本党派和本民族的利益,人类也不能仅关注自身的发展和繁荣。地球这一人类栖息的航船,需要整修了;管理这一航船的船长、大副和轮机长们,需要深度倡导东方古人的明君道德;在这一航船上生活、工作的广大船员,不但要有同舟共济的理念,还面临着转变观念和更新知识的必要。人们不能在保护个人财产的幌子下,变本加厉地扩充个人利益,并将以追求个人财富地位为唯一价值标准的人生目标推向社会价值的顶峰。一个强者当道的社会,势必会损害社会生态的多样化,除非强者心中深植道德的种子。面对现实挑战的不是哪一个团体、哪一个党派、哪一个民族,而是整个世界共同体。拯救这个共同体,利益攸关全局,需要整个世界的努力!而这一努力从何处起步,思想创新是第一步!
社会学家已经清楚地认识到思想创新的意义。因为只有思想,才能有效地影响社会决策者的心灵。说到底,是世界观或意识形态在指导社会变化的过程,尤其是在传统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方式面临重重危机挑战的时候。所以,当前至关重要的是要提出有说服力的、能被人们接受的思想,并通过它来指导人们进行基本方针的决策。这就是系统思想的使命。
人类的思想宝库应该拥有一个理性的内核。在这内核里是一片绿地、阳光与潺潺流水共同组成的天地之精华。我们希望返璞归真,找回这片绿地,回归理性思维的净土!从根本上重新审视由培根、笛卡JL所导演的一场认识游戏!在充分吸收当今科学文明成果的同时,寻找一种认识的新秩序。在这一新秩序中,我们不只是高呼知识就是力量。我们更加关注什么是力量?力量背后是怎样的一份责任?对人而言,物质与精神相伴相生。而科学只关注人的物质,抛弃了人的另一半——精神。冷静的分析揭示,正是这一缺失使科学探索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不断与伦理产生冲突。一些研究成了经院深阁里的喃喃呓语,更多的发现与发明成了争取团体利益的手段,成了提升竞争力的武器。如果深究一步,竞争力是谁与谁的竞争力?人类真的要分谁强谁弱吗?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人类离幸福渐行渐远。
正如爱因斯坦所期盼的那样,科学探索不能永远是瞎子,它需要一个更加崇高的思想和理念来指引;人类的行为可以拥有更多的理性,也应该拥有更高的情怀。个人应该更加关心他人和社会的整体利益,人类应该更加负责任地使用资源,在提升自身素质的努力中,负责任地管理好自然生态,并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放眼未来、融入自然,为世界文明的可持续发展做出贡献。拥有这样与自然和谐相处心态的人类,才能书写人类文明史的又一个辉煌篇章。在这一人类走向成熟的十字路口,复杂系统学意在为之奠定坚固的理性思想基础。
1.1.2东方自然观的意义
古代先知们宣称,宇宙是一个有秩序的、和谐的球体,并认为人的责任就是要有意识、有目的地使自己适应它①。毕达哥拉斯、柏拉图的西方自然哲学就是这么看世界的。东方哲学和原始宗教也从一开始就渗透着对自然的敬畏和赞赏,对个体生命与群体生命、人类与自然抱有一个整体的、系统性的、相存相依之关系的认识。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以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理念,把人生与社会发展的有效结合作为人生理想的宗旨;佛家把人的心智作为对象,把对自然和自身的认识的升华-明心见性-作为人生宗旨;道家把修道修真、人天相应、天人合一作为人生修炼的*高境界。显然,这里的境界都不是个人的境界,而是生命与宇宙共生的境界。理想原来是这样的一个有效途径,它使个人的生命融入集体(社会)的生命,进而融入到宇宙自然的系统之中。可以说,古代的自然哲学带有明显的人与自然一体的系统论的特点。
后来,从基督教生长出了为人类幸福和为上帝荣誉奋斗的双重伦理观。这一双重目标开启了这样一个阶段,把自然(地球)列为人类与上帝之外的第三方。文艺复兴以来,以培根、牛顿的机械世界观为基础的科学,认为知识*明确的目的是实用。培根的哲学是通过发现孕育于自然界的奥秘(知识),来克服和消除人类的痛苦(欲望)。从此,“人类对自然界的态度从过去对它的尊崇转变到了对它的开发上”。这一趋势仍在继续,似乎自然界是为人类服务的,而人只需服务于上帝。虽然后者在西方各国的文化中有不同的表达。它持有一个共同的理念是,无限利用自然的一切资源,服务于人类和上帝。这一理念深藏在各个文化发展的背后。传统的哲学花费巨大的努力在争论是否存在上帝。斯宾诺莎的一元论是一个例外。在他的思想中,自然-上帝被清晰地统一起来。但是,这对于大众和教堂来说却是难以接受的,因为人们实在无法将地球自然(矿石资源、水、空气)与上帝等同,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理智上都无法接受。应该说,上帝、自然(地球)与人类这三者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这是弓丨发长期哲学论战的根源①。
在东方自然哲学中,这三者分别是天、地、人。它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天为父,地为母,人必须敬父爱母,敬天爱地。《道德经》说,“域中有四大,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在天地人之外,中国哲学又增加了道这一抽象的概念。什么是道,这个问题构成了东方文化几千年以来的玄学之谜。相对于西方的自然观,东方的天地人道自然观具有鲜明的特色。在第4章和第5章进行长段分析之前,我们在这里进行一个简短地比较。中世纪以来的西方思想家们倾向于认为,自然界是野性的和沉默的,而人则是理性的、正义的和友善的,这也许与航海文化和畜牧文化下演化而来的人类理智有关。但是,东方的农业文化靠天吃饭,老天爷拥有不可撼动的力量(旱涝与节气只能预测,不能改变),而大地母亲源源不断地从其怀抱中挤出乳汁,贡献给人类食物和水。人与天地的关系,正像家庭中孩子与父母的关系一样,必须尊敬、孝顺。由此,人们看到一幅不同的价值系统演化的过程。当然,这只是一个极大的轮廓,极粗的线条。但是,人类的价值观与其文明发展的历程有密切联系,并非无稽之谈。现在,人类发展面临一个关键的时刻,人类应该深刻地反思,机械的科学主义思潮是否在主流文化中割裂了天地人之间的有机联系。
东方自然观可以为下列问题解惑:自然界是否是一个有机体?自然界是否拥有其自身不应被扰乱的秩序?上帝与地球是否有一种内在的关系?这些问题构成了当今社会困惑的核心。米尔说我们企图强迫自然界同我们本身的‘正义和善的标准,相一致,这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自然界的秩序,从而也妨碍了我们自己的生存,但直到今天却很少有人认识到这种错误”。东方自然观影响下的一个理性认识是,自然界不仅是空气、水、阳光,不仅提供了(水力、风力、矿藏所提供的)能源,也不仅有风暴、雪崩、地震和海啸以及它们所带来的破坏,它不仅是热力学所控制的世界,还是道(生命量子场)的世界。前者走向混乱,后者走向复杂及多层次的秩序。在这些可见尺度的活动之外,还有更大尺度的、我们个人的视野所不及的结构。那里有天,那里有道,那里还存在更大尺度的组织性和秩序。自然的节奏,如日月四季,以及深深印在人类自身的生理、心理、性格和心灵的多层次组织中,人和自然已经形成多维多层次的耦合关系。
这些多维多层次的复杂关系,就是数千年来东方修道文化一直孜孜不倦地进行探讨的内容。由于涉及意识世界的复杂性和隐含性,长期以来被称为玄学。今天,复杂性科学思维观的建立,为人类解读东方玄学建立了新的基础。科学拥有四大特性,即原理公共性、逻辑严谨性、实践实用性和知识进化性,它不仅能够总结物质世界的规律,同样可以总结精神世界的规律,它不怕谬误,它不畏艰辛,它不惧失败。以这样的精神与原贝IJ(并非现存的沧海一粟的经典知识)为基础,认识东方玄学的内涵,创建人与自然的学说,科学是大有可为的。更加值得指出的是,量子力学和非线性多尺度动力学场论的相继诞生和发展,将使原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学有了可以被理解、甚至可以被言传的平台。复杂系统科学和哲学,进一步为融会贯通东方玄学与西方科学奠定了基础。一句话,人类文明的发展,确实发展到了一个综合集成的阶段,古今文化、东西文化的融合呼之跃出!
1.1.3自然秩序的力量
拉兹洛(Laszlo)认为,秩序是人类心目中的*高理想①。对思想秩序的追求推动了科学,对感觉秩序的表达激励了艺术,对人类社会秩序的建设则是宗教发展的原始动机。秩序的理性表达是规律,秩序的感性表达是意义,而不能发现秩序是困惑和焦虑的根源。相信自然井然有序,是哲学家的共识,也是科学活动的基础。而学者们的使命就是发现秩序的数学和逻辑表达,解释无序的根源,发现混乱背后隐含的规律。在这个过程中,对事物的简化成为必不可少的步骤。理想化的模型曾经推动了科学的长足进步,因此,简洁性也一直被作为科学价值的标尺之一。
然而,在探讨简洁秩序的思想历程中,我们也一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元素,即世界的复杂性本质。这是因为我们所看到的世界,特别是我们人类正在从事的各种活动,都是这样的事件:它们经历了宇宙世界的长期进化,已经产生了相当丰富的多层次的涌现结构。于是,自然秩序并非完全以简洁、抽象的形式表现,如果执著于此将会带来僵硬和呆板,与万千变化的世界相去甚远。自然界的秩序同时也包含一种动态的、不断创新的、具有创造力的秩序。对这两类秩序进行概括,需要将事物的两个方面进行有机综合。对事物本质的抽象和简化,与对事物多姿多态的表现,两者恰恰构成事物发展的两个互补方面,即内与外的两面,静和动的关系:内在抽象一致简洁永恒(静),外在具体多样丰富多变(动)。这一有机结合的逻辑,深深根植于东方传统文化之中。今天,挖掘这一文化的深刻内涵,以之为基础发展世界文化!已成为东方学者重大的历史使命。
对自然秩序的深入理解,是激励我们从思想深处拥抱社会道德的重要源泉,它强过任何人为的说教。柏拉图有一句名言只有真正的哲学家才能进天堂”。这句话背后是这样一个逻辑:天堂是井然有序的,是自然秩序的园地,只有真正的哲学家才能通晓这一秩序,并将自己的思想融入这一秩序之中,于是他便能毫无障碍地进入天堂。柏拉图话中的哲学家是人类思想的先行者,他们将自然秩序融于自己的行动和言语,表现出高超的道德情怀。这些人乃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圣贤。中国知识分子具有这样的旷世情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学者将继承圣贤之学作为人生知识创新的*大理想,其核心就是追寻知识共同体的自然秩序(而非功名利禄),这与追寻柏拉图之天堂内涵一致。设想,如果政府和学界精英熟悉和追随圣贤之思想,通过他们带动社会上一群人,并通过这群人带动社会组织遵循自然秩序,这将是什么世界?这便是道德彰显的世界。
康德在《实践理性批判》中感叹道:“有两样东西,人们越是经常持久地对之凝神思索,它们就越是使内心充满常新而日增的惊奇和敬畏:我头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律”①。这里,繁星闪烁的苍穹就是自然之秩序,心中的道德律就是人间之秩序。它们之间是什么关联?牛顿自然哲学把自然宇宙(繁星闪烁的苍穹)看做是无灵魂的机械装置,于是给康德设置了一个障碍,它们之间果然没有联系吗?毕竟这位哲学家生活在牛顿科学迅猛发展的时代。
我们对康德的疑问提供了这样一个答案:遥远的苍穹与人类道德律是有联系的,而*终这一联系的揭示有赖于对意识规律的理解,这是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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