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知道世上还有个叫三毛的人——一个背负情感浪迹天涯、感知生命的人。于是枕边、书桌上堆满了她的书,日日沉湎其中而不能自拔。终于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阳光斑驳地洒在蹭落了油漆而同样斑驳的书桌上,我“啪”一声合上最后一页书,窗外金色的光线照着飞扬的灰尘模糊了我的双眼,心里却忽然明净如水,自知找到了真正充实我生命的东西。是的,我要去流浪。但冲动过后,终究发现渴望也只能是渴望,心中流浪的感觉满溢,双腿却像钉在书桌前似的不能移动半步,一种悲哀自心底慢慢升起。如今自问我有什么条件和机会去流浪呢?我要念书当学生,要在家里当女儿,我不仅仅属于我自己、我没有完整的自由,不可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但总会有机会的,不是吗?从那天开始,我要去流浪的渴望就在心里扎了根。
白天学生的生活单调乏味,平时的“两点一线”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像机器人似的本能地来往于家庭和学校之间,肩负繁重的功课,聆听老师的教导、家长的训斥,成天精神紧张又恍惚。只有夜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纹路,笼罩在黑暗里,听到时间匆匆流过,才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就这么溜走了吗?我的渴望,我的渴望就只能在梦中兑现吗?
有时与兴趣相投的朋友在一起,就互相倾诉渴望:去黄沙莽莽的大漠领略“落日圆”的气氛,去繁茂深邃的冬森林中品味自然气息,还有异乡小镇的异域风情,如画江南的秀丽风景……即便是一条绝路,两旁寂寥无风景,也愿背着扁扁的行囊踽踽前行……偶然一次,说到动情处,竟真的商讨起如何偷拿出父母的钱,离开所处的城市,登上不知名的火车,哪儿停就哪儿下。说到后来,开怀大笑,笑过之后却知这渴望的遥远。
一日购得一本杂志,其中有篇文章叫《自我放逐》,说的是一个同龄男孩身无分文到人生地不熟的广州风餐露宿,饱尝艰辛,一个月后,拿着挣得的200元钱返回故里。他在途中写了一首诗——《男人河》,我被这首诗深深地感动了,也深感自己的渺小和懦弱。但而后却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他是男性公民嘛!”同期还登了一篇自传体小说《路是我的家》,写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女孩独自骑车流浪一周的经历。我看完后心潮起伏,却又伴着同样的理由安慰自己:“比我大好几岁,自然有胆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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