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陋室铭》的问世,也有这样一个类似的故事。
刘禹锡被贬到和州,按规定可以享有三间公房的居住待遇。不料和州知县是个势利之徒,一向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了解了刘禹锡的大致经历后,他把刘禹锡安排到嘈杂的县城南门居住。
刘禹锡虽被贬,但改革之心尚在。南门前有一条大江叫历水,每天船来船往,闹闹哄哄。刘禹锡一点儿不烦,他觉得景色不错,人多又热闹,便写了副对联明志:“面对大江观白帆,身在和州思争辩。”一个被贬的罪官弄出这么副高调的对联,知县气坏了,变着花样儿刁难他,又安排他到北门住。巧得很,北门这地方也有一条河,叫德胜河。这条河虽不热闹,但河面如镜,岸边杨柳依依,自有一番浪漫风情。刘禹锡故态复萌,又写了一副对联贴到门上:“杨柳青青江水平,人在历阳心在京。”知县胡子翘得老高,又让人在城里找了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子,让刘禹锡搬进去。这下,刘禹锡惨了:房里仅能放下一床一桌一椅,一大家子根本住不下。就因为写了两副对联,就在半年内被迫连搬了三次家,且大房换小房,越搬越小。
从这件事看,刘禹锡身上的文人特质太浓,不知避讳,不事逢迎,不适合搞政治。他同李白一样,太感性,太理想主义,与官场需要的理性隐忍存在根本性冲突。直率倔强的心里住着勇往直前、永不言败的莽汉,遇到不平事就直面出击,大骂痛骂讽刺奚落,待造成僵局后往往又焦头烂额,靠酒精或诗歌收拾心情。
刘禹锡尽管很生气,可又实在无可奈何,在人家地盘上又能怎样呢?他只能提笔发泄怨怒。这一次,才气加怒气合成了千古名篇《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是不是有种安贫乐道的味道?虽处陋室、物质贫乏,然而只要生活充实、精神不倒,就会满屋生香。这位精神富翁写完这篇文章之后气还没消,干脆就请大书法家柳公权全文书于石碑,然后立于门前,大有广而告之的意味。这件事立马上了新闻头条,轰动朝野。那个知县还想找碴儿,可刘禹锡这篇文章爆发的影响力和热度让他不得不收手,以免被烫伤。这事传到好哥们儿柳宗元的耳朵时,他再次上书朝廷,情愿以自己被遣之地柳州换和州。真是患难见真情,柳宗元的建议虽未获准,但足以温暖刘禹锡的心。
这个故事,正史里没有明确记载。后人考证说刘禹锡在和州当的是刺史,官衔不小,应该没人敢为难他。这首《陋室铭》也不是愤怒之作。但奇怪的是,很多国学知识竞赛中都把这个故事作为文学知识的考题。不管故事是真是假,刘禹锡的性格耿直却是千真万确的,他不讨朝廷喜欢也是千真万确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一贬再贬。
细细算来,刘禹锡这次被贬又在外待了13年。好在朝廷并没有彻底忘记他。有时候,熬也是一种成长,熬到一定时候,转机就来了。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