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国民生产核算的基本理论
第一节 国民生产核算的产生与发展
国民生产核算具有漫长的历史演变过程，首先在英国兴起，其间经历了由个人估算到政府重视直至国际组织推动的过程，不同时期具有不同的特点①。
一、个人对国民收入的估算阶段
国民经济核算的专家一致认为，国民生产核算起源于人们对国民收入的估算。300多年前的1665年，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创始人、现代统计学的先驱威廉 配第对英国的国民收入进行了第一次估算，他估计当时英国的国民收入是4000万英镑。
当时，有两件事情促使威廉 配第进行国民收入估算工作。一是17世纪中叶英国的内战。战争使得人民对国民收入更加关心，因为不知道人民和各种机构的年收入，一个国家就无法衡量它进行战争的能力。二是差不多在同一时期，英国鼠疫肆虐，国会命令进行地方人口的统计。国会公布了大量的统计资料，为威廉 配第的估算提供了重要的条件。
据认为，当时威廉 配第对英国国民收入的估算已使用了反映收入和支出项目的复式记账法，估算英国当时的可支配收入和可税能力，但没有把一部分盈余通过个人储蓄的项目来平衡收支双方的差额，所以这种方法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没有得到重视和发展。
威廉 配第的后继者G.金（Gregory King）进而为英国国民收入的各个项目做出了明确的定义，并且把英国的国民收入与法国、荷兰的国民收入进行了国家间的比较。
然而，威廉 配第对英国国民收入的理解，不是建立在生产角度而是建立在收入角度基础上，其估算国民收入的目的也仅仅是将其作为估算英国国民财富的一种过渡性手段。但这开创了国民收入估算的先河，是一项具有创举性的工作。各国的经济学家、统计学家先后为国民收入估算的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
法国著名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家、重农学派的创始人弗朗索瓦 魁奈（Francois Quesnay）的经济表在国民生产核算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经济表首创于1758年底，并被魁奈历经8年时间加以改进和完善。据已发现的材料看，魁奈亲手绘制的经济表至少有12个版本。经济表中蕴含的闪光的经济思想，对其后西方经济思想的发展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对投入产出分析的影响尤为明显。魁奈的经济表是经济思想史上*早运用数学模型来表述理论内容、解决经济问题的范例；是一个以实际统计数字为依据，根据各经济部门之间相互依存的原理而建立起来的简单经济计量模型。另外，魁奈的经济表中一个有重要理论意义的思想就是均衡思想，经济表的图式表是以整个国民经济的均衡为前提展开分析的②。但拘泥于当时的经济条件，重农学派对国民收入的估算范围过于狭窄，他们认为农业是唯一的生产活动，只有农业能够带来大于劳动和资本的纯收入。此外，重农学派也没有把生产中的获得物区分为中间产品和*终产品。尽管如此，却丝毫不能遮掩经济表在形式和理论上对现代投入产出表的全面影响和二者的渊源关系。
法国著名化学家A.L.拉瓦锡（Antoine Laurent Lavoisier）在1791年估算法国当时的国民收入时，为避免重复计算，提出了中间产品和*终产品概念的区分。据认为，18世纪末，俄国也有人进行过三次有关国民收入的估算。美国直到1843年才由经济学家乔治 特克尔（G.Tucker）进行了*早的估算。他利用国会要求的10年一次的国情普查得出商品总量价值为10.45亿美元，其中一半以上来自农业。1896年，G.斯帕尔（G.Spahr）利用1880～1890年的国情普查等资料估算1890年的美国国民收入为108亿美元，其中1/4来自农业，制造业的贡献超过了农业。
澳大利亚的第一次国民收入估算始于1861年。1886～1890年，澳大利亚统计学家T.柯格兰（Timothy Coghlan）做到了国民收入的连续估算。并且，柯格兰在国民经济核算史上第一次从国民收入的生产、分配和使用三个方面来表示国民收入。生产方面显示国民收入“来自何种产业”；分配方面显示支付给“各要素的报酬”；使用方面说明国民收入用于消费、私人投资、政府购买以及外国购买的货物和劳务。这一测算方法，影响是深远的，是国民收入核算的一项重要发展。另外，柯格兰还第一个采用净值的方法（也就是扣除折旧）进行估算（1886年）。在他之后，多国采用此方法进行了国民收入的估算，如日本（1902年）、意大利（1911年）、保加利亚（1915年）、西班牙（1917年）等国相继进行了国民收入估算。
自1665年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的这段时间里，国民生产核算具有两个特点：一是只是由个别经济学家或统计学家进行的估算，时间上通常不连续；二是不管概念、理论还是方法都没有形成统一的规范，处于核算的探索阶段。
二、政府的重视阶段
这一时期大致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1918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1939年），这段时期国民收入估算*大的特点是得到了政府的重视。20世纪20～30年代，为了经济的复兴，特别是为了解决震撼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1929～1933年的经济大萧条等诸多经济问题，需要掌握大量的经济信息进行科学分析，并提供政策上的指导，各国出于宏观经济管理的需要，开始重视国民收入的估算工作。1919年，有13个国家进行了国民收入的估算，编制了《国民收入计划书》，到了1939年增加到了33个国家，足足增加了20个国家。1939年，已有苏联、澳大利亚、加拿大、德国、荷兰、新西兰、美国、土耳其、南斯拉夫、瑞典10个国家，由政府承担了国民收入的连续估算工作。
当然，这种估算大多数是通过对非政府机构给予财政上的资助，由私人完成的，也有一些国家直接承担了国民收入核算工作。例如，瑞典经济学家E.林德尔（E.Lindahl）在1930年提出了近似现代国民核算的理论模式。在模式中，E.林德尔把国民经济划分为企业、政府、居民和国外四个部门，利用收支方程式来反映各部门之间的收支平衡关系。可以说，林德尔的理论模式是现代国民账户体系的雏形。
1933年，挪威经济学家Ragnar Anton Kittil Frisch提出了经济流通体系的设想。1936年，俄裔美籍经济学家W.里昂惕夫（Wassily Leontief）以瓦尔拉的一般均衡理论为思想基础，对投入产出核算及其应用进行了开创性研究，编制出了世界上第一张现代投入产出表，并于1973年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1937年，英国经济学家科林 格兰特 克拉克（Colin Grant Clark）在他的《国民收入与支出估计》一书中，汇集了一系列重要的经济项目：收入、支出、消费者支出、政府收入和支出、资本形成、储蓄、对外贸易等。这些项目间的数字关系，对后来的账户平衡框架建立有很大的启动作用。科林 格兰特 克拉克第一个使用了国民生产总值（gross national product，GNP）这个概念，并描述了对总需求各主要组成部分（C?+?I?+?G）的评价法。他对各国的货币购买力（国民生产总值）做了国际比较（1937年）。同时，克拉克在建立宏观经济模型方面还做了*初的尝试。美国*负盛名的民间研究机构全国经济研究所1920年成立，1927年美国经济学家西蒙 史密斯 库兹涅茨（Simon Smith Kuznets）进入国民经济研究局任助理研究员，开始采用生产法和分配法计算，按年编制提供可供应用的国民收入资料。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经济大萧条风暴突然席卷全美，失业、破产、倒闭随处可见，痛苦、恐惧和绝望情绪肆意蔓延，经济社会一片萧条。美国政府虽然也想采取措施尽快抑制萧条、恢复经济，但由于缺乏对经济全局有效信息的准确把握，只能根据铁路运输量、钢产量、失业人数、股票价格等零碎的经济指标来做决策，难免陷入拆东墙补西墙、顾此失彼的困境。这时，西蒙 史密斯 库兹涅茨率先站出来，指责美国政府在搜集宏观经济统计资料方面毫无作为。不久，美国参议院决定正式开展国民收入统计工作，商务部下属的国内外商务局聘任库兹涅茨负责指导实施这项研究工作。1934年1月，商务部向参议院提交了库兹涅茨指导完成的研究报告——《国民收入：1929～1932》，首次对全美国民收入进行了估算，清楚地表明美国国民收入从1929年到1932年连续下跌，规模从1929年的810亿美元左右下降到1932年的490亿美元左右。报告摘要在1934年2月发表之后，全美为之震动。库兹涅茨在国民收入概念形成以及度量方面，是一位*重要的开拓者。他用国民收入及其构成比较研究国民经济的增长，根据*终产品的起源和收入的形成对总产出和总收入进行计算，包括资本的形成和储蓄、不同阶层之间的收入分配等项计算，是一位诺贝尔经济学奖（1971年）得主。此后，商务部开始有专人负责每年统计和发布国民收入数据。20世纪20年代以来，一些国家的政府机关开始承担国民收入核算工作。加拿大从1925年开始，德国从1929年开始，由政府机关接管了国民收入的统计工作。
这一时期的第二个特点是建立了计量国民收入及其构成的较为系统的概念结构。宏观经济理论的生产和发展既为经济总量统计的规范提供了基础，也向国民收入统计提出了客观要求。经济理论与经济统计互相促进。1936年，英国经济学家J.M.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出版其代表作《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为建立国民账户体系做了理论上和方法上的准备。与传统的经济理论不同，《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以国民经济总体作为研究对象，着眼于国民经济活动的总量分析，从社会*终产品及其价值形态出发，首创了一个现代宏观经济分析的理论模型。这一模型建立在国民收入和支出之上。一方面表明了国民收入在企业、居民户、政府和国外各交易集团之间循环流转的来龙去脉；另一方面，它用一组有关国民收入及其构成变量的方程组来表示国民经济保持均衡的条件。该模型直接成为国民收入统计进一步发展的理论依据。1939年秋，凯恩斯还亲自指导伦敦大学的J.E.米德（J.E.Meade）和剑桥大学的R.斯通（Richard Stone），为英国财政部负责英国的国民收入估算，于1941年4月在政府预算白皮书上发表了其研究报告——《战时财政资源分析与国民收入和支出估计数字，1938—1940》。后来，R.斯通和J.E.米德合作完成了一本著作《国民收入与支出》，这本书多次出版，1961年经J.E.米德同意，R.斯通和吉奥瓦纳 斯通进行了改写，依然叫作《国民收入与支出》③。从方法论角度看，其重要性表现为：①采用复式记账法记录国民收入的收支状况，是国民收入统计的重大变革；②从部门角度和国民经济角度分别进行了核算说明，并将封闭经济扩展到了开放经济，把一国的生产、消费、积累和对外交易等方面的收入与支出采用账户完整地记录下来，由估算单一国民收入的指标形成了国民收入的账户体系；③分别采用总值和净值、市场价格和要素成本计量国民收入的总量，对后来国民收入核算的发展提供了借鉴。
此外，这一时期的国民生产核算有如下特点。①由于政府的重视和工作条件的改善，对国民收入进行了连续估计，即每年进行一次估算。②时期较短，只有20多年的时间，但理论和实践的发展较快，属于国民收入统计发展的超常时期。③国际经济比较和国民经济核算开始受到了国际组织和官方的注意。1928年，国际联盟举办了一次有关经济统计的国际会议，旨在鼓励采用一致的方式编制统计资料，会议决议把国际可比性作为经济统计的一个目标。1939年，国际联盟首次公布了国民收入的估计资料，在其《世界经济概览》的一张统计表中，列示了26个国家1929—1938年的整个时期或部分时期的估计结果④。
三、国际组织的推动阶段
在300多年的历史进程中，经过诸多经济学家、统计学家的不懈努力，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各国政府和国际机构对国民收入核算的日益关注，加之相关经济理论的不断成熟，促成了国民收入核算向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极大转变，进而促成了作为国际标准的两套国民经济核算体系——MPS和SNA的形成。两大核算体系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并存发展，服务于不同的经济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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