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文化和旅游融合的背景
　　**节 文化和旅游的关系
　　一、文化和旅游的内涵
　　（一）文化定义与构成
　　1. 文化定义
　　“文化”一词伴随人类社会的出现而出现，并从生活领域蔓延到科学领域。直至今日，文化已经成为人文社会科学范畴的重要概念，从哲学、艺术、教育、心理学、历史、人类学、社会学、生态学、生物学、公共管理学和经济学等十余种不同学科角度提出的文化定义多达几十种，每一学科视角下又细分出描述性、规范性、历史性、发生性、结构性等定义。美国人类学家克虏伯和克拉克洪经过统计发现，从1871年到1951年，学者们提出了160多种定义[1]。“什么是文化的定义？这似乎是一个你不说我还明白，你一说我就开始糊涂的话题”[2]。这些文化定义形成了一片浩瀚无际的“概念丛林”，令人心生困顿[3]。
　　总体来说，文化有三大定义。**，文化是指智力、精神和美学发展的一般过程。第二，文化是指一群人、一个时期或一个群体的某种特别的生活方式。第三，文化是指智力，尤其是美学所创造的作品和实践[4]。
　　根据对文化众多的定义综合分析，文化具有下列基本特征：一是文化没有“好”和“不好”之分，这是对文化的科学态度。二是不能使用简单的二分法将文化分为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文化是人类为了适应生存环境而创造出来的行为及其影响的总称。因此，无“精神”不“文化”。三是在文化的概念里没有文明和野蛮之分，文化是地球上的普遍现象，凡是有人的地方一定有文化。四是文化不是静态的，永远在变动之中，有的变化快，有的变化慢。五是价值观是文化构成的必要条件，不同的文化具备不同的价值观念[5]。
　　2. 文化构成
　　基于定义本身的不统一，人们对文化内在构成也持不同观点，主要有多层级的“文化洋葱说”、三层次论和两分法的“文化冰山说”。
　　（1）“文化洋葱说”。“文化洋葱说”是由美国文化学者G.霍夫斯泰德（G. Hofstede）在1980年提出的，他认为文化像洋葱一样具有层次之分，由表入里，可分为表层文化、中层文化和核心文化。每一层之间不是*立的，是相互影响的[6]。文化的核心是价值观，价值观是影响人的行为的深层次因素。对待同一现象，不同价值观的人会产生不同的心理认知和行为反应。所以，要了解一个人的行为逻辑，需要了解其背后的价值观。
　　（2）三层次论。三层次论有两个版本。**个版本把文化分为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物质文化位于*外面，包括衣食住行等基本生活需求。制度文化位于中间层，包括社会制度、法律规范等。精神文化位于*里层，包括审美情趣、价值观念、道德规范、宗教信仰和思维方式等。第二个版本是把文化分为物质文化、行为文化和观念文化。**层次是物质文化，主要包括生产工具、生活用具以及其他各种物质产品。第二层次是行为文化，主要包括行为规范、风俗习惯、生活制度等。第三层次是观念文化，主要包括思维方式、思想观点、价值取向、审美情趣和道德操守等[3]。
　　（3）“文化冰山说”。“文化冰山说”源于冰山模型。冰山模型是美国著名心理学家麦克利兰于1973年提出的。“冰山模型”理论认为人的行为表现可以分为看得见的部分和看不见的部分，看得见的部分像是冰山在水面以上的部分，看不见的部分像是冰山在水面以下的部分[3]。在冰山模型的基础上，“文化冰山说”把冰山模型延伸到文化研究领域，认为文化也分为看得见和看不见两个部分：显性文化和隐性文化。文化的显性部分就像浮在水面之上的冰山可见部分，主要是指人在认识和改造自然的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文化实体。文化的隐性部分就像藏在水下的冰山不可见部分，主要指人的内在精神意识，包括思维方式、心理状态、道德水平、审美意识、宗教信仰、社会习俗等。隐性文化对人的行为影响要大于显性文化对人的行为影响。
　　（二）旅游定义与构成
　　1. 旅游定义
　　与文化定义种类繁多一样，旅游的定义也有近百种，影响较大的有综合关系定义、目的动机定义、生活方式定义、文化现象定义、审美体验定义以及时空距离统计定义等[1]。不同学科背景和组织机构给予的旅游定义、内涵各不相同。影响较大的有国际旅游科学专家协会（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cientific Experts in Tourism，AIEST）提出的“艾斯特”定义和世界旅游组织提出的定义。
　　（1）“艾斯特”定义。旅游是非定居者的旅行和暂时居住而引起的现象及关系的总和。这些人不会长期定居，也不会从事任何赚钱的活动[7]。
　　（2）世界旅游组织定义。旅游活动由人们前往外地的旅行活动及其在该地的逗留活动组成。它是人们出于休闲、商务或其他目的，离开自己的惯常环境，前往某地旅行并在该地连续停留不超过一年的访问活动。其中对惯常环境的强调旨在排除人们在自己惯常居住区域之内开展的旅行活动、在居住地点与工作地点之间的经常性的定期旅行活动，以及排除其他具有常规性特点的社区内旅行活动[8]。
　　2. 旅游构成
　　关于旅游的构成也有不同的观点，主要有三种影响较大的分类：**种是将旅游分为“大旅游”和“小旅游”，第二种是从产业角度把旅游分为“狭义旅游”和“泛旅游”，第三种是从构成要素角度把旅游分为“五大支柱”和“新旧六大要素”。
　　（1）五大支柱。传统三大支柱包括旅行社、旅游饭店和旅游交通。旅游行业的发展，新增了两大支柱，分别是旅游景区和旅游商品。
　　（2）新旧六要素。传统旅游六大要素是指“吃、住、行、游、购、娱”，后来旅游新业态的出现，增加了六个新要素：“商、养、学、闲、情、奇”，形成了两大类不同的六要素。
　　二、文化对旅游的影响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弘扬革命文化，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巩固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不断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文化发展具有客观规律，中华文化发展到今天，形成了鲜明特征和累累硕果。“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文化时时刻刻影响着旅游的内涵特征和发展方向。只有不断在旅游中注入文化基因，才能开发出群众喜闻乐见的旅游产品，使旅游成为国民文化自信的重要渠道。从活动主体来划分，旅游包括主体、客体和媒介。旅游主体、旅游客体和旅游媒介都受文化的影响。不论是核心文化、中层文化，还是表层文化，都对旅游主体、旅游客体和旅游媒介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图1-1）[3]。由此可见，旅游具有显著的“文化性”特征。
　　（一）文化对旅游主体的影响
　　旅游主体既是文化的创造者，也是文化的传播者。旅游主体的动机、行为都受到知识水平、社会习俗、生活环境等文化因素的影响。旅游主体在旅游活动中将客源地的文化传播到目的地，文化通过旅游主体的空间位移产生文化迁移。
　　图1-1 文化对旅游的影响
　　（二）文化对旅游客体的影响
　　有文化内涵的旅游客体才能吸引旅游主体。无论是自然旅游资源，还是人文旅游资源，旅游客体都必须挖掘和利用文化要素，形成富含地方文化特色的旅游产品，打造*具地方文化品牌的旅游目的地。
　　（三）文化对旅游媒介的影响
　　旅游媒介的文化特质直接决定市场认可度。旅游媒介的产业属性决定了旅游媒介的创新特征。在当今文化消费逐渐成为主流的背景下，餐饮、住宿、交通、游览、购物和娱乐都要围绕文化元素进行创新开发。
　　三、旅游对文化的影响
　　旅游从主体、客体和媒介上全方位体现出文化的特性，并且随着全球旅游业发展壮大，影响力增强，旅游对目的地的文化影响越来越显著。我国的旅游业在改革开放后多年的发展中，也从单一的促进经济发展角色，转变为助力大国外交、推动全球文化新秩序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形成等多重角色。旅游对居民生活习惯、社会道德、风俗民情的表现具有重要推动作用，尤其随着大众旅游的普及，其影响广度和深度不断扩展，方式和途径不断丰富，旅游对文化的影响也愈来愈多样和深入。
　　（一）旅游对目的地居民的影响
　　（1）旅游对目的地居民态度的影响。目的地旅游发展程度影响居民旅游感知。目的地旅游资源丰富程度越高，目的地旅游经济占经济总量比重越大，目的地旅游业发展时间越长，旅游对目的地居民态度影响越深。
　　（2）旅游对目的地居民生活的影响。旅游者的行为对目的地居民具有显著的示范效应。当旅游者来自强势文化客源地的时候，这一现象更为显著。示范效应的影响是复杂的，既有积极的影响，也有消极的影响。相比目的地其他年龄人群，示范效应在目的地青年人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这与青年人渴望接受新事物、新观念有密切关系。
　　（二）旅游对目的地社会的影响
　　（1）旅游对目的地社会构成的影响。旅游的发展能够迅速增加目的地就业岗位，从而吸引大量外地人口尤其是农村人口涌入城市，使得目的地社会人口结构在短期内产生明显变化，从长期来看，目的地社会文化也会产生变迁。
　　（2）旅游对目的地社会风俗的影响。文化风俗是旅游目的地主要吸引物之一。风俗民情的商业化开发是目的地旅游业发展的常见现象。原始的民俗文化对大众旅游者而言旅游体验感较低，从而减少旅游重复率。低级的商业化容易造成地方文化庸俗化，降低旅游吸引力。在文旅融合的背景下，兼顾原真性和商业性是目的地旅游从业者面临的重大课题。
　　第二节 文化和旅游融合的历程
　　一、起步阶段
　　改革开放以后，我国旅游业开始发展。我国旅游业初期阶段重点是发展入境旅游，增加外汇收入，文化是旅游经济发展中的辅助因素[9]。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到了20世纪90年代，国内旅游成为我国旅游业的主力军，国内旅游人次和国内旅游收入在我国总体旅游人次和旅游收入的比重越来越高，加之出境旅游的迅速增加，我国旅游业进入全面发展阶段，旅游的经济功能愈发显著。1993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旅游局《关于积极发展国内旅游业的意见》，*次明确将旅游业和文化事业联系在一起，指出：“国内旅游业的兴起和发展，满足了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增强了人民群众热爱祖国的凝聚力，拓宽了消费渠道，带动了交通、轻工、商业、建筑、园林、饮食等相关行业和文化事业的发展，扩大了就业门路，促进了各地区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繁荣和振兴了地方经济，对社会经济的发展产生了积极作用。”与此同时，文化和旅游的关系也开始得到学界关注。北京旅游学会于1990年组织召开了以旅游文化为中心议题的学术座谈会和研讨会，从理论上提出了关于旅游文化的定义、内容和特征，是学界对文旅融合研究的初次尝试。在这个阶段，学者们主要从历史、文学、民俗、美学等角度展开文旅融合研究。
　　（一）历史和旅游结合
　　从时间长河中探寻人类旅游活动的心理与观念的演变是旅游文化研究的核心，也是研究中国旅游文化史的*要课题[10]。研究旅游文化发展历史，探索不同历史阶段旅游文化的特征，不同国家地区旅游文化的特色，不同人种民族旅游文化的特点，有助于促进文化交流、经济发展、民族团结、和平稳定。
　　（二）文学与旅游结合
　　旅游文学是以旅游生活为反映对象，抒写旅游者及旅游工作者在整个旅游过程中的思想、情感和审美情趣的文学[11]。我国关于旅游文学的早期描写在上古神话传说里随处可见，见于书本的描述*早可以追溯到《诗经》《楚辞》。旅游文学发生发展经历了萌芽、发展、成熟三个时期，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思维方式、现实主义的基本精神、内向的民族气质，展现了中国山水所*具的“天人合一”特色、贯穿古今的敬畏自然、崇尚自然的传统意识。
　　（三）民俗与旅游结合
　　民俗与旅游具有天然的耦合性，民俗旅游在理论研究和行业实践中得到了较早的关注，成果也相对丰富。我国研究者和实践者对民俗旅游的概念内涵、价值与类型、旅游者心理需求、文创产品开发、民俗节庆开发、民宿设计等方面进行了全方位的思考[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