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陕西是中华民族和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承载着黄帝陵、兵马俑、延安宝塔、秦岭、华山等众多中华文明、中国革命、中华地理的精神标识和自然标识。中国古代历史上包括周、秦、汉、唐等辉煌盛世在内的十四个王朝或政权都曾在此建都,其丰富的文化遗存、深厚的文化积淀,形成了*特的历史文化风貌。而被誉为“古都明珠,华夏宝库”的陕西历史博物馆则是收藏和展示陕西历史文化以及中国古代文明的艺术殿堂。
陕西历史博物馆位于陕西省西安市南郊唐大雁塔的西北侧,筹建于1983年,1991年6月20日落成开放,是陕西省规模*大、规格*高的综合性博物馆,也是中国**座大型现代化***博物馆。它的建成标志着中国博物馆事业迈入了新的发展里程。这座馆舍为“中央殿堂、四隅崇楼”的唐风建筑,主次井然.有序,高低错落有致,气势雄浑庄重,融民族传统、地方特色和时代精神于一体。馆区占地65000m2,建筑面积55600m2,藏品库区面积8000mn,展厅面积1000m2,收藏有171余万件(组)藏品,上至距今115万年的旧石器时代,下至1840年前后,时间跨度一百余万年,来源可靠、年代准确、具有典型性、完整性、序列性等特点,其中国宝级文物18件(组),一级文物1700余件,在数量上位居全国前列。
在陕西历史博物馆琳琅满目的藏品中,尤以典雅庄重、见证礼乐文明的商周青铜器,千姿百态、展现多彩生活的历代陶俑,精美绝伦、重现盛世气象的汉唐金银器,以及举世无双、*步天下的唐墓壁画*富特色。唐墓壁画是指绘制在墓葬墙壁上的艺术作品,是研究唐代社会生活尤其是贵族生活和精神追求的重要实物资料。自20世纪50年代起,辽宁、内蒙古、河北、北京、新疆、甘肃、宁夏、陕西、山西、河南、四川、广东等10多个省、市共发现约160座唐代壁画墓,其中又以陕西关中地区发现*多,达到120余座,占中国唐代壁画墓总数的80%,其时间序列之完整、级别之高、内容之丰富,居于全国之*。陕西出土唐墓壁画总体具有以下特征:其一,时间序列完整,从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年)一直到晚唐僖宗文德元年(888年),横跨唐朝近300年历史,且有初唐、中唐、盛唐、晚唐不同时期的明显差别;其二,分布范围广,主要分布在京城长安周围及献陵、昭陵、乾陵、定陵、桥陵、泰陵等皇陵陪葬区,此外,在渭南、宝鸡等地也有发现,以高级贵族墓为主;其三,等级非常高,墓主多为皇亲国戚、战功卓越的武将和权倾一时的宫官,包括一些非汉族的将领或特高级官员;其四,描绘内容极为丰富,不仅有大架卤簿、宴饮朝贺、出行仪仗、狩猎马球、文武官员、宫女内侍等表现皇室官僚宫苑或府邸内外场景的现实性图像系统,还有四神、十二生肖、天象、祥云、瑞鸟等表现宇宙时空和奇瑞图像的神幻性图像系统,几乎涵盖了唐朝自然环境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五,绘制水平高,唐代是中国古代壁画艺术发展的高峰期,大量墓葬壁画的市场需求催生了-批专门从事壁画绘制的专业人才,甚至成为绘画行业的主流。《历代名画记》《唐朝名画录》等记载唐代画家206人,其中110人参与过壁画创作。这些特征使得陕西唐墓壁画在唐代乃至整个中国绘画史中都占据着*一无二的地位。
墓葬被发掘之后,壁画与埋藏环境固有的平衡被打破,温湿度、二氧化碳浓度等因素突变,极易导致壁画劣化。由于制作技艺、保存环境、经济状况、保护技术等因素的制约,大多数墓葬壁画无法原址保存,而选择抢救性揭取至室内进行保护,目前关中地区出土壁画主要收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西安博物院和昭陵博物馆等单位,其中以陕西历史博物馆收藏*多,共收藏有20多座唐墓壁画精品600余幅,面积超过100m。其中5件(组)被定为国宝级,69件(组)被定为一级品。
为更好地保存、展示这些珍贵的唐代墓葬壁画,1998年,陕西历史博物馆向陕西省政府报送了《关于成立唐墓壁画馆的可行性报告》,次年,陕西省发展计划委员会(简称省计委)即作出《关于建设陕西历史博物馆项目建议书》的批复,同意建设唐墓壁画馆,并由陕西历史博物馆通过省文物局、省财政厅向财政部提出使用意大利政府贷款的申请。2001年,省文物局正式下发《关于唐墓壁画有关事项批复》,组织成立唐墓壁画馆建设领导小组,并立刻着手唐墓壁画馆建设设计方案和招标事宜。2002年,省计委批复《关于建设我馆唐墓壁画馆可行性研究报告》,并对建设规模、内容及总投资、资金来源予以说明,其中建设补助资金为1083.86万元。2003年,财政部副部长李勇和意大利驻华大使孟凯蒂分别代表两国政府正式签署意大利贷、赠款的谅解备忘录,至此,唐墓壁画馆项目资金全部落实,其中意大利贷款403万欧元,赠款103万歐元,陕西省政府补助资金1803万元,省文物局和陕西历史博物馆自筹资金1300万元,总计7300多万元人民币。2011年5月,这座管理科学、设施先进、功能齐全的现代化展览馆定名为“唐代壁画珍品馆”,并于6月20日陕西历史博物馆建馆二十周年之际正式对公众开放,共展出包括章怀太子墓客使图、马球图、狩猎出行图,懿德太子墓阙楼图、仪仗图,永泰公主墓宫女图在内的壁画珍品97幅,是中国*个以唐墓壁画真品为主题、集保护与展示于-一体的常设展览。
“唐代壁画珍品馆”建筑面积4200cm',展馆面积约3800cm2,展线长800m,展柜全部使用了意大利高平公司生产的高度防尘防湿的双层玻璃展柜,展柜内部安装有湿度控制系统和过滤控制系统,且完全密闭,以保障展柜的标准工作环境温度保持在219C+5°C,相对湿度范围控制在50%~80%,照明系统则采用了冷光源(LED),将展柜、展厅的照度分别控制在37lx、50lx,以便保持布光的高度均匀和画面色彩的真实性,同时,空气也进行了净化过滤,使其达到无硫化物、氮氢化物及颗粒状悬浮物的沽净程度,为面积大、分量重、保护要求高的壁画提供了一个良性的、可调控的微环境。
自20世纪70年代起,预防性保护的理念开始在全球多个国家博物馆间推广,文物保护行业技术标准WWT0066-2015《馆藏文物预防性保护方案编写规范》中,将预防性保护的定义表述为:通过有效的管理、监测、评估、调控,抑制各种环境因素对文物的危害作用,使文物处于一个“洁净、稳定”的安全保存环境,达到延缓文物劣化的目的。“十二五”期间,国家文物局在国家文物博物馆事业发展规划中提出,“建立科学保护文物的长效机制,推进文物的抢救性保护与预防性保护的有机结合。加强文物的日常保养,监测文物的保护状况,改善文物的保存环境"。“十三五”期间,国家文物局提出“实现由注重抢救性保护向抢救性与预防性保护并重转变,由注重文物本体保护向文物本体与周边环境、文化生态的整体保护转变,确保文物安全。“十四五”期间,在文物保护和科技创新规划中,又进一步提出更详细的馆藏文物预防性保护计划,包括推广基于“平稳、洁净”的预防性保护和微环境控制理念,建立区域性预防性保护中心,推进馆藏环境监测、检测、评估等技术研究与应用。如今,馆藏文物预防性保护的理念和意识已深人博物馆工作的方方面面,馆藏文物微环境的概念也日渐成熟,即与文物直接发生关系的相对较*立的-一个有限空间内的封闭环境,以此区别于文物展厅的大气环境,微环境概念的引人将进一步推动馆藏文物预防性保护的精细化研究,同时也将大力推动馆藏文物病害机理的科学研究,建立适合不同材质文物的预防性保护风险防控指标体系。
陕西历史博物馆自建成开放之日即在预防性保护上投入众多,全馆库房与展厅共配有环境监测终端设备118台,并配有“博物馆无线环境监测记录仪监测系统”,该系统可对库房及展厅文物露点/霜点、环境温湿度、VOC、二氧化碳、二氧化硫、光照、紫外线、臭氧、PM0.5、PM1、PM2.5、PM10等主要参数进行实时连续监测,在环境指标发生大幅突变时,可快速找出发生异常的具体位置,及时采取相应的调控措施。其配备的预防性保护环境监控软件系统可以对监测数据进行存储、整理、挖掘、分析,帮助对未知险情的预警判别,解决博物馆不同区域环境监测数据的宏观监视、评估分析、达标评级等问题,为博物馆“沽净、平稳”的文物赋存环境管理提供科学依据。经过几十年的监测,现已积累了丰富的研究数据。因此,本研究将在陕西历史博物馆近几年壁画展柜内气体环境(大气温湿度、有害气体、VOC、光照、降尘等)、馆内柜外环境的实时监测数据及研究工作的基础上,以“唐代壁画珍品馆”大型展柜柜内微环境为主要研究对象,开展“陕西历史博物馆大型展柜柜内微环境场分布研究”,选取壁画馆具有代表性的三幅壁画(白虎图、宫女图、仪卫图),对展柜柜内温湿度进行立体监测,了解柜内温湿度场的分布情况,并利用现代科学分析技术定期对壁画本体、壁画病害的信息进行采集,以期通过环境监测结果与病害发育规律的结合,分析探究符合壁画保护环境要求的*佳条件,为馆藏壁画预防性保护提供具有借鉴和参考意义的标准。
2 研究综述
2.1 研究背景
馆藏文物环境的监测与控制技术研究,一直是我国文物保护界的热点问题。针对目前博物馆库房、陈列等馆藏文物保存环境缺乏监测及调控的基础性、通用性、关键性应用技术研究,科技部“文化遗产保护关键技术研究”项目中,专门开展了《馆藏文物保存环境应用技术研究》课题,对博物馆文物库藏、展示等环境中的主要危害因素进行分析,形成了微环境质量监测、评价、预防技术与标准,开发了调控微环境的相关材料、技术及文物藏1展柜等设备,奠定了馆藏文物预防性保护的理论与技术基础,并开启了馆藏文物预防性的科学化、系统化研究。同时,国家文物局也在不断完善全国性的馆藏文物预防性保护科研基础平台建设,批准设立了“馆藏文物保存环境”(上海博物馆)和“馆藏文物有害生物控制研究"(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两家国家文物局重点科研基地,为全国的预防性保护科学研究提供了关键的技术支持。
馆藏文物预防性保护是指对馆藏文物保存环境实施有效的监测和控制,抑制各种环境因素对文物产生的损害作用,使文物处于了一个相对“稳定、沽净”的安全环境,尽可能阻止或延缓文物的物理和化学性质改变乃至*终劣化,以达到长久保护和保存馆藏文物的目的。馆藏文物保存环境具体是指文物展示保存的库房、陈列室、储存柜、展柜等室内环境中与文物本身具有直接而密切关系的温湿度、污染气体、光辐射、虫害和霉菌等外在环境因素,这些环境因素与馆藏文物的长久保存有着密切的关系。目前,国内已有上百家博物馆实施了预防性保护工程,主要在展厅及库房环境监测与调控、文物储藏条件等方面开展了大量的基础建设工作。近年来,该项工作已在部分省份的地市级博物馆全面铺开,为各级博物馆藏品的预防性保护硬件提升提供了根本性的保障。
馆藏文物预防性保护的核心策略则是加强馆藏文物的风险管理,它改变了传统的文物保护思维,将被动的文物保护提升为主动的预防性保护,这是目前国内外文物保护领域的发展趋势,也是当前及今后我国文物保护的迫切与重要工作。馆藏文物风险管理的主要内容包括风险评估和风险预防两方面,在文物风险评估领域,上海博物馆(馆藏文物保存环境国家文物局重点科研基地)的吴来明等人提出了基于“沽净”概念的馆藏文物保存环境中的低浓度气态悬浮分子污染物(AMCs)的监测和评价手段,建立馆藏文物保存环境的系统评估方法和模型,为博物馆环境的净化和控制效果评价提供了一-种新的方法和依据;上博科研基地联合华东理工大学分析了氧化型气态分子污染物对金属文物腐蚀的影响,探讨了臭氧对铜质文物材料的腐蚀作用机理;对蚕丝纤维织品进行了热老化处理,全面评判了蚕丝纤维结构的变化过程。中国丝绸博物馆对茜草、槐米等纺织品染料进行了光老化实验,研究了染料的褪色规律,同时也引人K线理论的温湿度评估体系、基于微气候控制的风险评估方法、博物馆环境中可直观地评估文物保存环境质量的文物风险*小化综合图谐,以及基于离散程度的中长期评估方法,可为馆藏文物保存环境风险量化提供科学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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