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剑三奇/民国武侠小说典藏文库·陆士谔卷》:
第一回
万里摄行漂流费雅哈
深山觅食分啖野人参
这部书,紧接着《七剑八侠》,《七剑八侠》的收场,,为了要紧叙述八卦教造反,以至周浔、路民瞻、曹仁父、白泰官、吕元、甘凤池、吕四娘、张福儿八位大侠的生死存亡。不及仔细交代,抱歉得很。现在劈头第一句,就要提那落海的八位大侠。
却说八位剑侠在凤尾岛海口,用火齐珠照海,珠光灿灿,宝气沉沉,宝气珠光,腾满了一海。陡然西南角上,起一阵大风,顷刻乌云满天,天低如盖,浪涌如山,风雨交加,雷电并作。海船随浪升降,簸荡震撼,势将倾覆,腥风阵阵,霹雳连连,雷电光中,突现一条很长的乌龙,张牙舞爪而来。天崩地陷似的一声奇响,掀翻了四艘海船。此时八位剑侠被乌龙摄着,身不由己,只觉着眼前漆黑,耳边呼呼怪响,凌空飞行,觉比了行使剑术还要快起数倍。好在八个人已都把死生置之度外,所以倒都坦然。怎奈龙涎腥气,刺鼻透脑,令人难闻难忍。八个人虽然遭难,却把火齐珠紧紧握住,死不放手。后来,力量渐竭,手指渐松,那火齐珠便就一颗颗堕下来。乌龙本来志在得珠,珠子到口把龙尾只轻轻一摆动,八位剑侠落叶似的下地去。也是八人命不该绝,恰好堕在海里,踏下地淅淅作响。甘凤池第一个怪叫起来:
“怎么都是薄冰?”
众人闻言细看,海边琉璃似的,果然都是薄冰。吕四娘道:
“这怪东西把我们摄了多少路?这里究竟是什么所在,是外国,是中国?我们被它摄得忘了远近,迷了方向,不辨东西南北,不知春夏秋冬。”
曹仁父道:
“无论如何,断没有走了两季之理。我们开仗时,是六月初旬,眼前已是初冬气候。”
张福儿道:
“偏又是有天没日,阴森森的,瞧不出南北。”
周浔道:
“咱们衣服上沾满了龙涎,自然冷起来了。”
忽闻路民瞻叫道:
“什么东西?那不是小狐狸吗?”
众人随他所指的所在瞧去,果然见一大群狐狸似的东西,都只有猫儿大小,一般的紫黑色,灵健活跃,在那里跳跃飞走。张福儿少年喜事,腾身而前,只见他俯身只一掀,口中大喊:“牢了,牢了!”一手一头捉回来。周浔道:
“哎哟!这是紫貂呢。东北极冷所在,才有这东西,咱们现在至少去国有到万里。”
白泰官道:
“瞧这荒莽的样子,未必像有人迹。”
吕元道:
“我们的剑都丢了,很难凌空飞行,方向又无从辨别,可怎么样?”周浔道:
“既在这蛮荒所在,说不得大家辛苦点子。我们几个人,就使遇着豺狼虎豹,决然不妨的。且结伴向前,找着人最好,找不着人,再作道理。”
众人齐声叫好,于是结伴找路而行。臻莽满目,荆棘载途,哪里有什么途径?亏得八人中有三个都带有腰刀,是路民瞻、甘凤池、张福儿,于是拔刀开路,却在丛莽中捕获了十多头野兽。周浔认出是一头玄狐、一头水獭、两头紫貂、八九头灰鼠,随开随行。
这日,走了五六十里路,都很饥饿疲倦,于是大家坐地,把获住的野兽开剥起来。曹仁父道:
“没有火,难道好茹毛饮血吗?”
路民瞻道:
“天无绝人之路,大家找找,或者找着火石,也未可知。”
众人依言,分头去找,果然找着了一大块火石,连根生就,足有五六丈高,二三丈阔,是一座小小的石峰。周浔大喜,拾起拳头大小一块小石,向石峰击去,果然火星四射,就地下捧起枯枝树叶,一会子着了。得了火,众人齐声欢呼,遂把开剥的野兽围火炙割而食,一时都吃了个饱。路民瞻主张,将火石采下几块,各人携带着,预备应用。这夜,八个人就在丛莽中围坐打盹儿。
次日,燃料吃了一顿炙肉,又把余下的鲜肉齐都烤炙好,带在身边,当作干粮,重又开路行走。直走了三日,才遇着晴朗天气,旭日上升,按照方向才知此间果在东北一隅。看官,蛮荒中生活,不过是猎兽烤食,开道走路,绝无新奇事实可记。走了五六百里,不曾遇见过一个人。
一日,遇见一座大山,高峰插云,悬崖千仞,树木稠错,说不尽的险峻。路民瞻道:
“被这大山挡住去路,索性进山去搜一搜。苗瑶野人,大半住在山洞里,不知这座山里有人没有。”
众人齐称很好,于是辟径人山。巉岩崎岖,艰苦万状,走了三五里,干粮已尽,八个人都有点子饥饿。曹仁父道:
“此间未遇野兽,且找寻点子草根树实,胡乱充着饥吧!”
众人一因腹饥,二因口渴,不管林深箐密,一路采掘进去。掘有半里光景,甘凤池大喊:
“掘得了一大堆野莱菔。”
拍去了泥,递给众人。路民瞻接来一瞧,莱菔并不很大,嗅一嗅,有一股异样的清香,弯断了一瞧,白嫩清脆,咬了一口,嚼去甜津津的,并不像是莱菔。大家见爽口好吃,各都尽量地咀嚼,啖了一个饱。啖了这东西,非但不饿,并且口内生津,精神也都健旺起来。
这夜,就在林箐中胡乱件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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