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雪(上)
从良的钰霜姑娘嫁作商人妇,生下公子。满月的时候,梅菜前去贺喜,没想到,公子却被妖怪掠走了。
刮风,刮风,整日整夜地刮风,风在房顶上呼啸而过,仿佛要掀翻屋顶。虽说外面是响晴的天气,可是我也不愿意出屋子。
近来送夜宵成了苦差事,偏生狐狸围巾又丢了,我缩着脖子走出家门,去送琉璃姑娘点的四喜丸子。
四喜丸子也叫狮子头,本是出名的鲁菜,乃是取新鲜匀净的猪五花,将猪毛烧一烧,猪五花切成小小方丁,以沸水氽烫出血水,葱姜剁碎末,将肉丁、葱姜末、酱油、细盐、香油、虾米、香菇末、料酒搅拌均匀。四喜丸子寓意福、禄、寿、喜四件喜事,是以须细细抟成四个大丸子。
也有姑娘嫌光是肉过于油腻,爹便以水煮蛋剥皮,外面裹上厚厚肉末,抟好后亦是肉丸子样,打个新鲜鸡蛋加干粉调糊,将四喜丸子个个滚满蛋糊,轻轻滑下油锅,炸至八成熟时捞出。取紫砂锅放入丸子,以高汤缓缓注入,加酱油、姜片、枸杞、八角、小茴香,待高汤烧沸,微火慢慢炖至软嫩烂熟,盛出浇上高汤,撒上绿白相间的葱花碎,便是飘香四溢、暖口暖心的四喜丸子。
四喜丸子连汤汁置于粉彩大汤碗,金黄酥嫩,汤汁清醇,软烂又不腻人,是冬季里有钱人常吃的夜宵。我闻着四喜丸子的香气,不知道吞了多少次的口水,方送到琉璃姑娘房里。
琉璃姑娘的丫鬟青青瞧见我来,早笑靥如花迎出来,接过食盒
笑道:“倒教我们小梅菜受冻了。”便伸手捂捂我冰凉的手,“今
日里钰霜姑娘过来打茶围,横竖不是外人,多少日子未见,你也来
喝口茶暖暖小肚子,可好?”
钰霜姑娘是前年嫁到富贵人家的姐儿,平素最喜吃四喜丸子,难怪琉璃姑娘订这个。那钰霜姑娘平日倒最是平易近人,从来不拿架子,她这一走两年,我倒也怪想她的,忙应了赶紧进去。
屋里暖香扑面,教人心旷神怡,内里围着貂毛大氅,穿大红撒花绫子百褶裙的,不是钰霜姑娘是谁?却不知富贵人家规矩自是极严的,怎生能回这烟雨阁看姐妹呢?
钰霜姑娘瞧见我,笑道:“哟,一两年间不见,我们梅菜也长成大姑娘啦!”
只见钰霜姑娘较往年肌肤微丰,脂融粉艳,更是添了许多风韵。我忙笑道:“钰霜姑娘好福气!越见气派啦!”
钰霜姑娘笑道:“小人儿,越发伶俐了,怎的教人不疼?”抬手摸摸我脸,露出手腕上好大一个镶着珠翠宝石的金镯子。
琉璃姑娘眼尖,笑道:“可不是梅菜都瞧出姐姐富贵了!这金镯子像是西域流过来的样子,可不便宜!”
钰霜姑娘淡淡笑道:“首饰头面,在烟雨阁方用得上,我日日在深闺大院,戴着给谁看?我倒还嫌个头太大,戴着沉,着实压手。”便自握了握手腕子,果见一道淡淡红痕。
青青笑道:“可见姑爷是疼姑娘的,人道是老夫少妻更是福气,甚是贴心哪!”
钰霜姑娘笑道:“可不是嘛!图也就图个对我的好,要不然,一个油尽灯枯的老头子,谁愿意日日守着。”还叹口气。
我记得钰霜姑娘嫁了一个广有田地的财主做妾,也算有个好归宿。那财主正房夫人好像不能生养,接连再娶小妾也未见有后,想到这里,不经意往钰霜姑娘腹际一瞄,可不是高高隆起,是有孕在身的样子哪!
青青笑道:“现下姑娘有了身孕,越发地好福气了,他日生得小公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哪!”
钰霜姑娘笑道:“那便谢青青吉言了!若当真是公子,少不得
封个红包与你吃喜!”边说,边低头爱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忙问:“钰霜姑娘何时的月子?可要当心身体,梅菜便是冬日的生日,娘说大冷天坐月子很受罪哪!”
钰霜姑娘笑道:“家里通共这一个孩子,怎么也会细心照应着我,过了生产那一关,罪是受不着的,估摸着也就这几天了。”说着,脸上越发是幸福满溢的样子。
不想琉璃姑娘倒是触景生情,红了眼眶道:“姐姐当真命好,这里的女子,哪有几个这种运道的,只不知我以后年老色衰了,会落个什么光景?”
钰霜姑娘忙掏出锦帕替琉璃姑娘拭泪,道:“好端端的,怎生说风便是雨?人命天注定,倘若他日你那郎君高中,可不你也端的是个一品夫人吗?咱们这种女子,事事由不得自己,感伤也没有用,还是快别哭了,眼睛桃儿似的,掌灯怎生迎客人?”
青青也忙端水给琉璃姑娘擦脸,我见状也道:“琉璃姑娘莫伤心,人但凡活着,早晚有好事哪!”
本来黯然神伤的几个姑娘倒笑了,青青笑道:“不活着,难道还要死了去!刚说你伶俐,这会偏又说起傻话来。”
我倒是想起了那能给人改命运的黑猫老君眉,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危害人间。但瞧着时候不早,我还要回家帮忙,便告辞了要走。钰霜姑娘拉住我道:“得了空去紫阳花街大石狮子门口找我,月子里定是吃什么都没滋味,我也订些精细吃食,一直不爱吃自家厨子那手艺,东西做得忒糙,着实不好入口。你且当找姐姐玩一趟,可好?”边塞给我一角银子:“姐姐与你买糖吃。”
我推辞不过,便红着脸收下了。忙也就跑回家帮爹做杂活了。
过了几日,又是响晴天,下午爹去后厨熬皮蛋瘦肉粥,我闻着一股子香气,在铺子柜台上百无聊赖地支着头,晒着太阳打瞌睡,太阳透过闭着的眼皮,都变成金色的,教人好不惬意。正当我快睡着的时候,一个冰凉的小指头点住我的额头,一阵娇俏声音笑道:“小梅菜,可不是教姐姐抓着你偷懒了吗?”
我惊得忙睁开眼睛,阳光晃眼,眯了眼睛一瞧,却是青青正笑
吟吟瞧着我呢!
我揉揉眼睛笑道:“青青姐姐可吓梅菜一跳呢!”
青青笑道:“今日特地过来,倒是有喜报可以说与你听。”
我忙问:“什么喜事?青青姐姐莫非也觅了佳婿?”
青青弹了一下我脑门,笑道:“你这小促狭鬼,也笑话起姐姐来!这喜事呀,是关乎钰霜姑娘的!”
我忙起身道:“可是生了小公子?”
青青笑道:“可不又是梅菜的那机灵劲儿?刚才上街碰见了钰霜姑娘的丫鬟菱角买红糖回去,说当真是个白胖公子哪!”
我忙道:“这可真是好事啊!钰霜姑娘真真是个有福气的!”
青青笑道:“可不是嘛!想必你也知道,在这大户人家,有了小少爷,那可就是有了撑腰的。虽说钰霜姑娘身份到底不高,但此后母以子贵,也就能成得了个夫人了,说话办事,哪里都是底气!”
我对这些深宅大院的事情虽不熟悉,好歹也街谈巷议听说了些,眼看着钰霜姑娘命真是极好的,若是上面有几个少爷,也便不提了,可现如今,生下来便是这丰厚家产的唯一继承人,母凭子贵,钰霜姑娘怎的也得跟着沾光啊!
青青接着说道:“钰霜姑娘没有娘家人,我们姑娘自是不方便瞧她的,这月子里吃喝用度伺候都不愁,最最需要些贴心人。她不是托你上门订点心吗?我也随你去,横竖定也无人识我。”
我忙点头:“好好好!”便面向后厨喊道:“爹,钰霜姑娘生孩子,我要跟青青姐姐瞧瞧钰霜姑娘去,您说带些什么好?”
爹听说,忙从厨房边以围裙擦手边笑道:“钰霜姑娘生孩子了?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前几年钰霜姑娘过生日,咱们也多蒙照应,可不该去瞧瞧!我去煮些红糖醪糟鸡蛋,你去杨婶家把你娘唤回来陪你一道去吧!”
青青笑道:“梅叔可莫要客气,何必惊动梅婶,人多怕也是吵着钰霜姑娘休息,我和梅菜去也便是了。”
爹点点头,便着手煮红糖醪糟鸡蛋去了。
到了那紫阳花街,果然远远便瞧见一对一人多高的大石狮子威武地镇在一个高高的红门口,匾上挂着红绫,红绫下是两个鎏金大字:“米府”。
门口站着两个身着土色袍子,系着玄色腰带的家丁。我忙上前招呼道:“我是紫玉钗街点心铺子的,前阵子贵府的钰霜奶奶要我在她坐月子时过来送些点心,还请小哥通报。”
那两个家丁觑了我们两眼,便进去通传,不多时,道:“随我来吧。”我忙谢了那家丁,跟青青同进内院去了。
米府内果然是气派非凡,绕过了写着巨大的“福”字的影壁,沿着扫得干干净净的白鹅卵石路,便见内庭花木扶疏,栽种着常青的竹子和松柏,还有蜡梅,围绕着一个蓄着水养着锦鲤的大水池。水池中间有座精巧的假山,隐隐还装饰着小小的亭台楼阁,甚是雅致。
过了厢房,那家丁便带我们进了一间隔出来的小小的院落,院落里铺着大块的青石方砖,布着石刻的桌椅,中间还栽了一棵梅树。
撩开红门帘,屋子里生着大火盆,焚着香,真真温暖如春。里间丫鬟亦穿着月白色围着毛领的夹袄,忙把我们让进里屋。
钰霜姑娘正躺在红木雕牡丹花大床上,床上垂着幔子,丫鬟挑开一道缝,只见钰霜姑娘围着护额,怀中正抱着一个瞪着乌黑大眼的小婴儿。
钰霜姑娘见了我们,虚弱笑道:“辛苦你们俩大冷天尚赶着来瞧我,横竖不是外人,产后身子虚,我也就不起身了。”
青青忙道:“钰霜姑娘可不是见外吗?莫要客套,本便是来瞧你的,怎生能劳动你起身呢?”
我也道:“钰霜姑娘身子弱,我爹做了红糖醪糟鸡蛋,姑娘赶紧趁热喝点吧!”
丫鬟伸手接了,拨开围着盖碗的棉花,取了小勺喂到钰霜姑娘口中。
钰霜姑娘犹笑道:“还是梅叔手艺好!”时值婴儿许是饿了,哭叫起来,钰霜姑娘忙给婴儿喂奶,但见红红的小嘴使劲吸着,煞是可爱。
青青笑道:“这娃儿好一双大眼,真真像足了姑娘!”话音刚落,
却见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子进了屋子。
这老头子六十岁开外,一双长长寿眉,花白头发,穿着团寿纹熟褐缎子夹袄,一双长着寿斑的手,拇指上戴了好大一个翡翠八宝扳指。果是悠然的一副富贵相。
只听丫鬟叫了一声“老爷”,我方知此乃米府的米老爷,忙和青青行礼。米老爷倒是个平易近人的,笑道:“不必多礼。”边附身瞧那小少爷。
老来得子,不定得有多疼这孩子呢!
我和青青看也看过了,多留也无甚意味,便告辞要走。钰霜姑娘犹道:“这鸡蛋倒真真不错,若是明日无事,还烦梅菜再送些来与我。横竖月子里烦闷,也好与姐姐聊天。”便又唤丫鬟给我银子,推辞倒不好,我只得收了,答应下来。
回到家中,娘早回来,与杨婶围着火盆嗑瓜子。我忙将钰霜姑娘给的赏银交与娘,娘笑道:“不想钰霜姑娘真真是个好命的,此番有了儿子,可不米府便是她的天下了。”
杨婶把瓜子皮儿往火盆一丢,因而问道:“米府?可是紫阳花街那石狮子门口?”
我点点头:“正是,今日进去得见,真真气派非凡。”
杨婶笑道:“可不是好福气吗!米老爷良田千顷,又开着粮栈,家财万贯,眼瞧着就这么一个后嗣,日后可是大大的吃花不尽,光剩下享福了。”
娘也点头道:“可不是嘛!嫁得这种人家,真真是祖上积德,虽说年轻时沦落风尘,出身多少低些,可诞下唯一的香火,谁不称声奶奶!”
杨婶点头道:“听说那米老爷也最是菩萨心肠,粮栈前日不还设了粥厂,给穷人分吃食呢!我也见过米老爷一次,慈眉善目,一瞧便是好性儿的。”
娘道:“哎,这老夫少妻,自是更得宠了!”
但是今日瞧着那米老爷大概得有六十多岁,钰霜姑娘才二十岁出头,将将能做钰霜姑娘的爷爷了,当真是好福气吗?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还是不猜测的好。
这些天,我又喊爹做了红糖醪糟鸡蛋,日日挎上篮子送了去。今日便是孩子满月,不想刚进紫阳花街,倒瞧见李绮堂正带着几个抬着礼物的家丁在米府门口,穿着月白毛领斗篷,戴镶翠玉的狐狸毛帽子,端的是仪表堂堂。
我忙走上前,奇道:“李公子怎生来这里了?”
李绮堂见是我,笑道:“梅姑娘有礼,家父与米世伯向来交好,今日是满月喜宴,家父便叫在下与米世伯相贺。”
原来如此,这大概便是同为富贵人家的交情吧。我便与李绮堂同进了院子。只见今日里热闹非凡,都是些衣冠楚楚的宾客,携带着抬着系红花贺礼的小厮,相互拱手致意。
一个大厅已然设好了宴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婆子媳妇们挽着袖子忙得团团转,一些宾客的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都四处跑跳争糖,整个米府宛如过年一般。李绮堂似是个名人,不少人跟他互相行礼招呼,大概也都是些有交情的富贵人家吧。
钰霜姑娘和米老爷也正端坐在宴席上,小少爷正给搁在摇篮里,睡得正香。
李绮堂见到米老爷,便唤身边人送贺礼恭祝,我也忙把醪醩鸡蛋奉上。
钰霜姑娘笑道:“今日也是好日子,不若梅菜也入席凑凑热闹吧!”
哎哟,梅菜我可从来未曾上过宴席!按说我该推辞,可是一桌子我没吃过的鸡鸭鱼肉参翅鲍肚又丰盛无比,正散发着浓浓香气,真真教我怪舍不得的。正犹豫呢,李绮堂早拉我坐在钰霜姑娘身边,自己也在客座坐下了。
“那梅菜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我强忍着口水说,今日当真好运气哪!
这时几个丫鬟扶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正座上,那妇人年过半百,穿玄色狐狸毛大氅,头上是样式简单的玉钗银簪子,颈上一挂沉甸甸的大珍珠,瞧着倒让人觉得不大可亲,怪敬畏的。
钰霜姑娘忙起身行礼:“太太来了。”
那夫人点点头:“妹妹的好日子,无须多礼,快好生坐着。产后身体虚,可别为了老婆子劳动。”
钰霜姑娘忙道:“夫人说笑了,尊卑有别,钰霜不敢造次。”
妇人笑道:“不怪老爷疼你,嫁过来这两年,可不一直都是恪守本分,最最知礼的,比你那几个姐妹可强多了!”
钰霜姑娘这才又坐下,笑道:“蒙夫人不弃,几个姐妹待我也自是极好的。”
我也无心听她们说什么体己话,待菜上齐,米老爷也动了筷,我忙也夹起那些上等的菜色吃起来。不愧是大家的厨子,一道秘制禾花雀炖得酥软香浓,清蒸鲈鱼更是滋味绵长,其他一些叫不上来菜名的亦是可口至极,我简直不知道如何下筷。
李绮堂见我那样子,也笑着推荐几个菜给我:“菜心烩豆腐很好吃的,那个珍珠八宝羹也不错……”
这时钰霜姑娘起身说要给孩子喂奶,便由丫鬟陪着抱孩子回房去了,我招呼过了继续吃。
过了半晌,我实在是吃不下来了,只得对着余下没尝过的东西干瞪眼,突然听见后堂一阵乱嚷,不晓得什么事。
宾客们纷纷侧目,米夫人严峻的脸上有一丝不耐烦:“这些下人们,越发没有规矩!凤儿,速速去瞧瞧是哪一个在大喜的日子捣乱,还把不把家法放在眼里?”
米老爷劝道:“人多手杂,慌了些也是有的,夫人不必动气。”
米夫人那丫鬟一听,忙扭着柳腰急急去后堂了。
不多时,那凤儿脸色煞白,慌慌张张地跑了来,还撞翻了一个插着花的瓷瓶,当啷一声,又是水又是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这凤儿更慌张了,径自跪下低头不语,身子落叶似的只是打战。
米夫人见状怒道:“你们是诚心在这日子口添乱吗?你们都想怎么样?都反了你们了!”
米老爷和气里也带了几分威严,道:“这大喜日子吵吵嚷嚷,也不怕贵客笑话!凤儿,起来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风儿见状也顾不得跪了,起身就往米夫人、米老爷耳边低语几句,米夫人一声“什么!”便站起身来,米老爷手里本拿了个茶碗,听了凤儿的话,那手一哆嗦,茶碗登时当啷滚落在地,人也晃晃荡荡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
早有丫鬟扶起米老爷,米老爷青白了脸,道声失礼,便急匆匆地往后堂去了。米夫人本也想跟去,但碍于满堂宾客,只得强颜欢笑道:“列位见笑,家中杂事,莫要扰了大家兴致。大家先行用餐,我去去就回,失陪了。”便在凤儿搀扶下急急去了后堂。
大家交头接耳,都在议论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这时那凤儿又来了,低声道:“李公子,梅姑娘,老爷后堂有请,烦劳随我过来。”
我自是纳闷儿,跟李绮堂对望一眼,忙随凤儿去了。
后堂还在吵嚷,几个婆子窃窃私语,什么本就是烟花女子,命中没有这个福气什么的,我越发纳闷儿,莫非事情与那小少爷有关?
待进了钰霜姑娘的小院,方听见不知谁在大声啼哭,声音极是悲惨,听着倒有些像钰霜姑娘。奇了,大喜日子哭什么?见着我们来了,米老爷、米夫人忙迎出来,米老爷带着哭腔道:“听闻李公子家世代修道,梅姑娘是龙神祠的信女,可千万给老夫主持公道啊!要不然老夫……老夫可怎生活下去哟……”
说着,竟掉下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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