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前传之东汉权争》:
序章
东汉建武十七年(公元41年),交耻龙编城。
三更十分,月明星稀。
空气中的潮热丝毫没有因为深夜的到来而有稍许退却,将这座大汉最南方的州郡治所紧紧裹缚其中,使人即便脱个干净躺在竹板床上也要汗流浃背。就在这样的燥热中,府衙依旧灯火通明,城防门楼更是人来人往。远戍边疆的汉军将士全然一副大敌当前的势头,时不时望向城外无边无际的黑暗,稍有风吹草动便惊得人们搭弓引箭伏在墙头。
就在前日午时,郡守苏定将越人诗索斩杀于菜市口,一下子把汉人与越人的矛盾再次激发起来。回想刑场周围似乎要瞪出血来的越人目光,汉军将士便觉得不寒而栗。那诗索岂是寻常百姓?身为朱鸢(yuan)县雒将,管束一县越人,控制千余兵马,又与其他郡县越人雒将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乃是交阯实权人物。历朝历代何曾有过郡守轻易处置越人雒将之事?更何况久戍边疆的将士何人不知,那诗索妻室征侧,乃是个天煞星现世,活阎罗一般的主儿。自诗索下狱一刻起,竞压着怒火四处请托,低三下四苦求郡府,只为救其夫君脱难,却终是得到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如此深仇岂会善罢甘休?郡守苏定却对此全无一丝悔意,大言不惭告诫越人,诗索之死乃是触犯汉律咎由自取,日后再有胆敢仿效之人定斩不赦。也就龙编都尉还算清醒,力劝苏定绝不可掉以轻心,全城加强警备,严防越人动荡,这才集结兵马抽调壮丁日夜守备。然而过了几日,也未见越人有何异动,外出查探消息的斥候并未见征侧调动兵马。苏定扬扬得意,连说都尉小题大做,便不再理会。只是守城将士仍在都尉坚持下,并未撤换,新编的壮丁也未遣散。
一个满脸稚气的新兵,不住扯着甲胄的皮索,低声抱怨着:“这鬼天气,还要穿这些累赘,真是捂馊了般难受。早知官粮这般不好吃,便不来应征了,还是在家种田安逸自在。”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伍长厉声呵斥道:“你个瓜娃,懂个什么?征侧那个贼娘皮,亲爹可是麓(mi)泠(ling)县雒将,莫看诗索已经伏法,可两县的越人兵马都握在征侧手里。待越人杀来,你个瓜娃只怕还嫌这身皮甲不够严实呢!”
正呵斥着,便见有人自内登上城楼来,却是郡府的书吏,手里捏着一卷文书晃来晃去,边走边嚷:“郡守大人有令,越人已经退却,念将士守城辛劳,今夜轮岗守备。”
管事小校迎上前去,正和书吏问询着什么。那新兵呵呵笑着:“我说老哥,还是郡守大人贴心。就说你们这些老兵痞喜欢故弄玄虚,要真这般害怕,便早早退还老家去,何必跋涉万里来交阯受罪?”
那伍长骂道:“你个瓜娃再敢造次,老子抓你个扰乱军心吃上几鞭!”正骂着,忽觉腰下一紧,这才惊恐地发现一柄钢刀已经贴着甲片插入腹中,便听那新兵冷冷一笑高声呼喝:“杀尽汉人,以迎征王!”
伍长踉跄地瘫在墙边,倒地的瞬间眼瞅着城外忽然冒出无数火光,只听得城门吱呀开启,城下腾起一片杀声。再瞧城头早已乱成一团,身穿汉甲的士卒已经斗得不可开交,管事校尉不知怎的也已倒在血泊之中。伍长猛然惊觉,这才隐约记得,那书吏久居官府之中,穿着汉人衣服,说着满口汉话,却让人渐渐忘了,那书吏本也是个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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