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风云录》:
法者,天下之公器也;变者,天下之公理也。19世纪末,在仁人志士的呼号呐喊声中,中国社会形成了汹涌澎湃的维新变法大潮,康有为就是引领社会潮流的弄潮人,有诗日:
戊戌相识不惜身,遍求西史考维新。
壮年心醉富强策,君是大清第一人。
光绪二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距光绪帝宣布《明定国是诏》已经整整过了九十八天,为推行新政变法,帝、后两党经过短兵相接几个回合,光绪帝明显处于劣势。然而,一心想着大清国的复兴与自强,年轻的皇帝不愿就此退却,为在宫中建立新政机构制度局,起用康有为等维新人物,光绪帝鼓起勇气,准备赶往颐和园,争取慈禧太后的支持。
恰在这一天,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自天津启程抵京访问。伊藤的到来.有着深刻的背景,不少维新朝臣纷纷上折,要求聘请伊藤为大清变法顾问。“借才变法”引起慈禧太后的密切关注,请个洋顾问,置她这个幕后听政的顾问于何地?这是对皇太后权威的威胁与挑战,“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也成为戊戌政变的重要诱因之一。
天下事无巧不成书.由康有为、徐致靖保荐的直隶按察使、北洋新军练兵大臣袁世凯.也在这一天下午进京,住在报房胡同法华寺海棠院内,等候光绪帝召见。
几件大事,碰巧都在这一天发生,新旧两派博弈的局势急转直下,帝、后两党剑拔弩张,摊牌的日子终于就要来临了,故事就从这里讲起。
1.慈禧太后扼杀制度局
光绪二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公元1898年9月14日)清晨,京师大地连日阴云密布,重重雾霾笼罩着偌大的京城,但却久阴不雨,空气显得格外沉闷,白露已过十天,浓浓露水带着寒意,凝结在青中泛黄的草丛上。此刻,京师宽阔的甬道上,光绪帝坐着二十二人抬的大轿正在飞奔。
大轿前边,是八名执带一丈二的豹尾枪侍卫,接着是銮驾卤簿,执举金瓜、宝顶、旗幡,后边跟着内务府、侍卫处、护军营和步军统领衙门官兵,更有随行值日的文武官员、大小太监、蓝轿青车,三百多人,一路浩浩荡荡,急匆匆赶往颐和园。
轿里的光绪帝正在凝神回味。今天清晨五点,在乾清宫召见北洋候补道严复,这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对康有为佩服得五体投地,真诚地向皇帝举荐:今朝士忠肝热胆、目光远大而又精通西学者,唯康南海一人而已。
对于朝廷设立制度局,严复更表示赞成:制度局是推行新政的枢纽,而改科举、废八股、建学堂、裁冗官、理财政则是部件,枢纽转动,各部件才能联动起来。
想到这里,光绪帝心中充满了自信,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看看来到颐和园倚虹堂,按照惯例,光绪帝要在这里下轿,稍作歇息。随行官员纷纷往南北朝房等候,大小太监则忙着整理车、轿,只有几个贴身小太监低着头,远远跟在皇帝左右。
光绪帝来到乐寿堂庭院,绕过“青芝岫”屏风,迎面看见乐寿堂门楣上“仁义山悦”的匾额,早有太监禀报。
光绪帝进入乐寿堂正殿,御案上摆放着刚采摘的金黄色苹果,满屋里飘荡着清新的果香。龙凤宝座上,慈禧太后盘腿端坐。
光绪帝照例双膝跪下,口称:“儿臣恭祝圣母皇太后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慈禧太后挥挥手,慢声细语地说了声:“皇儿起来吧。”
光绪心中暗想,看来今天太后心情不错,语气柔和。抬头起身一看,不由得惊叫一声:“哎呀!”
复又重新跪下:“儿臣罪过,圣母皇太后面颊为何起一个红肿疙瘩?”
慈禧太后轻声说道:“这不是皇儿的过错,昨晚乘凉,老榆树上掉下一个虫子,居然落到凤冠上,爬到面颊叮咬一口,故而红肿起来。”
光绪帝听完,狠狠地说:“何不令大小太监一齐使用粘虫杆,将毒虫捉而尽之?”
慈禧太后依旧毫无表情:“吾已下令内务府,将颐和园所有的老榆树连根拔起,尽行砍伐,以绝后患。”
光绪帝一愣神,连忙磕头口称:“啊!斩草除根,还是圣母皇太后英明。”
说罢,这才起身坐在御案边的座位上。倒是慈禧太后先开了口:“日本国伊藤博文来京后,都准备与哪些人相见?”
光绪回道:“伊藤博文是今天抵京,由总署大臣张荫桓前去问候,傍晚,派大学士李鸿章前往探视。明天中午,庆亲王奕勖率领全体总署大臣宴请伊藤一行。”
“工部主事康有为可曾会见伊藤?”慈禧太后问道。
光绪连忙回道:“没有安排康有为。”
“‘吾皇求真谏,前箸熟为筹?’可是康有为所作?”
“不是,这诗句是北洋大学堂王修植所作,原诗是这样的:‘元老宾王国,知非汗漫游。阋墙余旧痛,错壤动新愁。往事怀尊攘,雄图展亚欧……’”
慈禧太后打断道:“听说伊藤这次来华访问,就是康有为在幕后策划?”
光绪帝赶紧回道:“伊藤确是东亚难得的人才,虽然今年六月卸任宰相,但他是明治维新的领袖,日本短短二十多年,成为世界强国,与伊藤的新政变法关系极大,康有为在《日本变政考》里论述得很详细。至于这次访华,是总署大臣张荫桓出头联络。”
慈禧太后“啊”了一声,仿佛恍然大悟:“你打算啥时候接见伊藤?”
“总署已通知日本公使馆,定于八月初五在西苑勤政殿接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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