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花语:新疆是个好地方/“一带一路”大型系列丛书》:
苜蓿花语
每到三月底四月初,在乌鲁木齐的背街小巷不时能遇见维吾尔族老乡推着或拉着平板车,车上堆着码得尖尖的苜蓿。此时的苜蓿略带红根,一枝三叶,叶茎如指顶。远远地看起来碧绿碧绿的,走近一闻,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扑鼻而来,那是来自春天田野的淳朴气息,这气息对于在茫茫冰雪世界生活了好几个月的乌鲁木齐市人来说,吸引力是不言而喻的,无论是谁都不免要加快脚步,把这春天的时令滋味拎回家,有的甚至驱车百余里到托克逊、吐鲁番等地,到田间地头采摘苜蓿,享受自己动手采摘的乐趣。其实何止是乌鲁木齐的市民,从天山南到天山北,从城市到乡村,在这个时间的节点,从南到北采摘苜蓿的行动步调是一致的,动作是整齐划一的,憋了一个大冬天,大家都想沐浴着艳阳好好咀嚼一下春天大地的馈赠,细细品味一下春天的美好味蕾。
一天下班后和我一起上街买苜蓿的一位“90后”小同事,拎着刚称好的苜蓿问我,“你知道苜蓿的花语是什么吗?”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不解:“苜蓿还有花语?”我疑惑地望着他。“有啊!苜蓿的花语是希望和幸福,当然还有美好的爱情。”听着小同事煞有介事的解读,我有些惊诧了。首先觉得自己太孤陋寡闻,其次完全没有想到这伴随我青少年时代的普通植物,竟有这么美好的象征和寓意。这在我眼中一直极其普通的植物,无论是可供人食的嫩苗,还是常年作为牲畜饲料的苜蓿干草。这来头不大也不能算小了,和奇花异草有得一比、有得一拼了。
我知道。眼下的这时鲜还不是乌鲁木齐市地产,是从吐鲁番一带运来的,用本土维吾尔族作家艾贝保·热合曼的话说,那是一个叫热馕坑的地方,在那阳光炙烤热气腾腾的馕坑里,什么植物和庄稼都会快生、快长、快熟,更何况是不惧严寒酷暑最早破土发芽的苜蓿。其实现在南疆的大部分地方,人们也已吃上了头茬嫩嫩的苜蓿芽子了,在南疆苜蓿一年收割三茬是没有一点问题的。我的老同学们早已在朋友圈晒出他们用苜蓿烹调出的各种美食,苜蓿盒子、苜蓿菜团子、苜蓿菜炒鸡蛋、苜蓿饼、苜蓿饺子,等等,你完全可以极尽可能发挥你酝酿了整整一个冬季。对春天绿色食物烹调的想象空间,大展身手,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盘中琳琅满目的美食,让人垂涎欲滴。这充分印证了宋代文人释道璨的一句话“只将苜蓿荐春盘”。
苜蓿是苜蓿属植物的通称,俗称“三叶草”。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苜蓿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作为牧草,是各种牲畜的优质饲料,这些基本的常识我是知道的,在小学的课本上就有,记得当时刚学会查《新华字典》时,我还特意查了“苜蓿”这两个字,除了它主要做饲料外,对它“嫩时可食”的注释印象深刻。
我从小生活在南疆,从春到秋和苜蓿打交道最多,割苜蓿、吃苜蓿、晒苜蓿,在苜蓿地呼朋引伴地捉迷藏,在苜蓿地大呼小叫地捡蘑菇。大人们搂苜蓿打兔子,一石二鸟,也不算什么新闻,在苜蓿地里我还平生第一次见到刺猬,既害怕又好奇,但记忆最深最有感情的还是吃苜蓿。
苜蓿的吃法,当然以头茬的新鲜为佳,而且味亦鲜美。小时候苜蓿吃的可是不少,但花色可没这么多,单一得很。那不是大人懒,也不是没时间做,缺油少肉的日子,再有巧手也搭配不出那么多的花样来。那时,每年的三四月份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苜蓿及时地出现,不仅丰富了我们餐桌的颜色.更主要的是还让我们从中获得了维生素等长高长大的营养物质。凉拌苜蓿是全连上下家家户户最基本的吃法。苜蓿一露头报春,大人们收工或我们放学时,路过苜蓿地的田间地头,顺手摘苜蓿是常有的事,我们无师自通,会效仿大人,摘其叶茎的前三四节,回家的路上,顺便在大干渠或小支渠旁,在哗啦啦流淌的清清渠水中冲洗干净,回家架上红柳或梭梭柴,烧上开水,把苜蓿在开水中焯一下,只需用筷子把苜蓿上下翻一下就行了,再人凉水浸泡几分钟,以增其鲜,而后可双手轻搓去除部分汁液。备小葱花、姜丝、红辣椒、蒜泥、醋及食盐等调味品,清油浇热后,倒入已备好的调料碗中,“扑嗤”一声,香气四溢,调匀入味后即可食用,无论是佐黄灿灿的苞谷面糊糊,还是配硕大的苞谷面馍馍都是绝好的美食。它不仅是家庭餐桌上很好的一道小菜儿,而且还是主打菜,前前后后差不多要十天半个月的光景,餐桌上都离不开它的身影。说句实话,多少让人吃得有些不耐烦了,就是山珍海味也禁不住天天吃呀,但有菜吃总比没菜强。连队的大食堂每年春天第一次吃苜蓿菜。看到那难见的绿色,大伙脸上的表情就像过年。其实用凉拌苜蓿来下酒也很不错,那只是现在酒店餐厅里的事,在那时是根本不可能的,谁家也没那样的口福。在新疆工作生活过多年后回上海的老师在微信中说,嫩苜蓿在上海叫草头,用苜蓿为食材做的菜,在一般的餐馆都价格不菲,更别说在星级大酒店了,他们一年难得吃一回,也因此特别地怀念在新疆时大包小包地采摘苜蓿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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