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文学演变史》:
礼乐制度从周公摄政开始实施。礼乐制度的实施,客观上需要贵族及其子弟掌握礼乐文化,也就是说,政治建设向教育提出了需要,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国的早期教育依附于政治和国家哲学。中国此一时期精神文化领域的诸多学科,尚处于彼此依赖、互为表里的历史阶段。中国教育史的发生,与语言文字史、诗歌史、音乐史等诸多学科有着互为因果的关系。在文字载体方面,西周初期发生了由竹简文字向甲骨文文字变革的革命——在西周建国之前的殷商中后期,主要从武丁时代开始,是甲骨文的创造时代,完成了此前以画图表意的图形文字向能完整表达思想的甲骨文文化和青铜文化的转型,但甲骨文和青铜器铸刻的文字,都不能成为书册,所以在西周初期,完成了以竹简文字取代甲骨文文字的变革。①文字载体的变革,带来了中国书籍文化的诞生,从而对传授礼乐制度的高等教育提出了需求,也提供了语言文字的载体。
中国文字产生于甲骨文和青铜器文字,两者作为文字载体具有很高的书写难度,从而造成了书写文体文言文的形成。文言文和日常口语具有极大的区别,具有高度精炼以及难懂、难学的特点,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教育和训练,难以阅读和写作。这一点,从根本上决定了教育的贵族阶层的垄断性,也造成了中国社会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只有经过特殊教育训练的少数贵族阶层人物具有文学、文章的写作能力。
中国历史学、文学史、诗歌史、音乐史都从这个时期发端发轫:由于礼乐制度的建设需要,也由于竹简之取代甲骨和青铜器作为文字之载体的变革,西周初期,开始有了记载有周政治历史文化的书册,即《尚书》——“尚书”的本意,就是上古之书,也就是第一《先秦文学演变史》的意思;由于需要对上古渐次形成的大儒家文化(是一个大的文化范畴,其中容纳道家哲学等先秦哲学思想)进行哲学层面的概括性总结和表达,遂有《周易》的产生;由于以祭祀祖先作为礼乐制度的本质体现,遂有周公、召公、成王等最高统治者亲自撰写的文字,并且需要将这些文字配乐演奏和歌舞,遂有诗歌的产生,并创造了诗歌的文学体裁,以后,随着日月的迁移,作品渐多,传播并且编辑成为诗集,便于教学使用,遂有《诗经》的编辑和传播;由于礼仪制度渐次繁复,也同样出于教育和传播的需要,遂有《礼记》的传世;礼乐制度中,音乐的作用非同凡响,是礼乐制度不可或缺的中和媒介,而音乐教育和文字教育、文学教育相比,更为具有专业知识、专业技能的特质,遂有《乐经》;到了春秋后期,更有孔子写作了《春秋》,成为以儒家思想撰写历史的典范。以上,诗、书、礼、乐、易、春秋,分别代表了中国历史文化发端时期的六种文化;六部经典,也就是两周时代的贵族子弟接受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的六部教材,因此,被概括称之为“六经”。
关于周公制礼作乐的创制,《论语》《左传》等先秦典籍中都有清晰记载。《论语·为政》:“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①正回答了夏商周因革的问题。有人说:周公是孔子塑造出来的人物,其实,孔子对周公的记载和追述,远远还不能复原周公伟大的原貌。如果说,尧舜禹以及三代之前的先贤事迹主要是孟子及其之后的塑造,那么对于作为华夏儒家文化奠基的周公时代,我们还远远没有真正认识清楚。但毕竟,周公及其制礼作乐的伟大时代,有着六经代表的儒家经典以竹帛为载体的真实记载,留给后人不断发掘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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