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真的是耶胡吗? 欧洲文学十四讲》:
张柠指出,对于能量型英雄的肯定主要来自荣誉,与日常生计和利害得失都没有直接关系。因此在莎士比亚的《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中,作为剧中仅有的两个正面人物,赫克托耳和特洛伊罗斯曾就是否把海伦归还给希腊人以结束战争发生争论,赫克托耳从理智出发主张归还海伦,而特洛伊罗斯反对,认为这个问题涉及的是特洛伊的荣誉。从理智出发一个人应当明哲保身,见到强敌应该扭头便跑,但是英雄的荣誉却不允许这样。最后赫克托耳也同意了特洛伊罗斯的观点。莎士比亚曾在《哈姆雷特》中写道:“真正的伟大不是轻举妄动,而是在荣誉遭遇危险的时候,即便为了一根稻秆之微,也要慨然力争。”赫克托耳和特洛伊罗斯之所以可被称为莎士比亚心目中的英雄,是因为他们为了荣誉放弃了对利益的算计。能耐型英雄更适合于生产性事业而非荣誉性事业,因为日常生产更需要耐心、智力和经验,能量型英雄的“愤怒”和慨然力争在此处毫无用处。农业文明需要的是忍耐、保存能量、运用经验和智慧存活下来,所以农业文明中的英雄多为能耐型英雄,活着成为第一要务。希腊神话中的神和英雄则主要是能量型和荣誉型的英雄,权力和金钱很少成为奋斗的目标,追求的是建功立业,得到众人的尊重和传扬,这也正是荷马史诗所起的作用,即将荣誉型的英雄观念保存并传扬。此外,荣誉型英雄在古希腊可以得到比较持久的尊重,还与古希腊社会的交流模式有关,那就是古希腊著名的广场文化。事实上并不存在大一统的古希腊王国,只有一个个城邦,各城邦之间既有联合也有征战,因此没有王权统治下的大一统思想。城邦中影响民众看法的是广场。法国学者库蕾在《古希腊的交流》一书中就指出:“广场在古代就是希腊城市的象征,是社团所在地。”每个城邦都有自己的广场,沿着广场一字排开的有神殿、祭祀场所、参政院、法庭、公民大会场、各种店铺等,实际集宗教、政治、商业这些当时的主要社会生活内容于一身。经常去广场的一般是男性,有身份的女性很少去那里。男人们去那里买菜、闲逛,去修鞋铺,乃至美容院,总之每个人都有喜欢去的地方,自然而然会因此见面闲聊、传播各类消息。当然也有人利用这一场合演讲,通过演讲和辩论宣传自己的主张。此外,广场是展览之处,充当类似现代传媒的角色,有广场示众(欠债者、逃兵等),也有广场陈列(战利品、纪念品、壁画等)。虽然后来广场作为大众媒介平台的职能有所衰退,尤其是统治者建起了很多廊柱试图把民众隔开,但是民间又出现了许多类似广场的地方,比如神庙、剧场和体育学校等。总之,广场精神是希腊文化的重要传统,也是英雄在群体中取得声望的一个重要传播途径。拥有财富和权力者未必能够赢得广场的民心,卑鄙的胜者和懦弱的存活者同样不会被视为英雄,而英雄的荣誉却无疑能够在广场赢得广泛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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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和(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
★我们今天所写的小说与其说来自中国小说传统,毋宁认为是西方启蒙运动下的“五四”新文学,所以,外国文学史课是我们真正的教科书。
——王安忆(小说家,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
★我一直以为,人性不可靠,必须在制度( institutions)的规约下才能成器,而人性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的呈现方式也千姿百态。戴从容这本书解说欧洲文学中的杰作,为带有普遍意义的人性辩护,让我意识到相对主义的潜在危险,这是礼物。
——陆建德(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原所长)
★你与一部经典发生深刻联系的时刻,正如戴从容教授在书中所说所做,是当你不再固执于“非此即彼的判断”的时刻,是当你“跳出文学自身”的时刻。
——程巍(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