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经注>与魏晋南北朝地理文学文献研究》:
《水经注》中记载有很多神怪传说。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六朝之鬼神志怪书上》:“中国本信巫,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畅玄风,而鬼道愈炽;会小乘佛教亦人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迄隋,特多鬼神志怪之书。”《水经注》记载的神话传说,就有许多转录自这些鬼神志怪之书,如先秦《穆天子传》、西汉东方朔《十洲记》和《神异经》《玄中记》、刘向《列仙传》、刘安《淮南子》、魏文帝《列异传》、魏管辰《管辂别传》、晋干宝《搜神记》、葛洪《神仙传》和《抱朴子》、南朝刘宋刘敬叔《异苑》 《桂阳列仙传》,等等。郦道元又兼采汉赵晔《吴越春秋》《汉武帝故事》、晋乐资《春秋后传》《晋中州记》、南朝宋车频《秦书》《耆旧传》等杂史传记,连同先秦《山海经》、汉《地理志》、辛氏《三秦记》、三国蜀来敏《本蜀论》、晋伏琛《三齐略记》《寻阳记》、南朝宋郭缘生《述征记》、邓德明《南康记》、后魏《魏土地记》等古代地记中的一些神话传说,以及郦道元自己“访之耆旧”而得来的奇闻异事,统萃之于《水经注》中,是以《水经注》中的神怪传说特为繁复。
一 具有道教文化色彩的神仙故事
明人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九流绪论下》:“魏晋好长生,故多灵变之说;齐、梁弘释典,故多因果之谈。”魏晋南北朝时道教和佛教都很盛行,取材于彼时的《水经注》神话传说,不可能不受时风的熏染,而在内容上表现为在一定程度上的宗教意味。郑德坤在《水经注引得·序》中说:“郦氏因地致详,凡魏以前故事旧文及各地传说异闻,皆可考求而得,仿佛《搜神记》之异本,《太平广记》之原形。所载故事,以神仙鬼怪为最多。神仙思想,由来甚古,盖有时君世主之好奇,而后策士逞迁诞之说;有海市蜃楼之倒景,而后山东多方士。秦汉之际,其风极炽,当时小说如《海内十州记》《神异经》《洞冥记》《汉武内传》以至《西京杂记》《汉武故事》,无不以此为题材。及至魏晋,佛说已人,而神仙之说尤未退,《神仙传》《搜神记》之作,未始非应此要求而来。神仙之说,至唐稍衰,《水经注》之作,正在其说盛行之时,所引多出《列仙传》《搜神记》诸书,实富有时代性焉。”①
《水经注》中的神话传说有一部分是写成仙故事的,如卷四写黄帝铸鼎登仙,卷六写项宁都学道升仙,卷十五写王子晋成仙,卷十八写谷春仙化和箫史、弄玉吹箫引凤的故事,卷十九写卫叔卿成仙,卷二十六写鹿皮公升阁成仙,卷二十七写唐公房学道得仙,卷二十九写阳子明钓白龙成仙,卷三十二记载刘安与八公升天的传闻,卷三十九写苏眈受性应仙,卷四十写赤松羽化等。这部分故事道教色彩较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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