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革命先驱:刀安仁》:
在司署的会客厅里,幼小的刀安仁倚靠在父亲刀盈廷的怀中,听大人们慷慨激昂地讲述这些令人发指的事,稚嫩的心萌生出一种朦胧的悲哀和仇恨。
国事之痛接二连三,家事之忧不时发生。就在1885年,刀安仁刚年满13岁的时候,父亲刀盈廷为了满足人不敷出的司署开支,为了践行他那修建佛寺、佛塔和赶摆的佛教愿望,为了与日趋繁荣的商品流通和日益提高的边地文化保持同步,竟然将自己辖区的田租由每一箩种面积(4亩)收三钱银子,改为每一箩种面积收十箩谷子;紧接着的第二年,由于储存谷子的粮仓不足,致使大批收租得来的谷子腐烂发霉,造成严重损失,刀盈廷又改收粮为收银,且按照雨季缺粮时的谷价定为每十箩谷子折合白银二两。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变更,致使面朝黄土背朝天、全靠种田养家活口的农民交不起官租,生计难以维持。佃户怨声载道,景恩刚头(相当于现今乡长的头人)聚众造反,成百上千的农民拒绝缴纳官租。更令刀盈廷烦忧纠结的是,农民们居然胆敢追杀收租的族官和差役,还准备攻打司署衙门。面对如此混乱不堪的局面,刀盈廷采取了果断措施,增加了土司兵力,扩充了“三班六房”的统治,将原先按片区定的区划改为插花编“刚”(相当于乡镇),把不相连的村寨编为同一个“刚”,以此来防止和镇压群众的反抗。
此事还未了然,彼事又发生了。就在1885年的冬末,英国占领了缅甸,邻邦成了英国的殖民地,清政府和英国草签了《中英缅甸条约》,正式承认了英国对缅甸的占领,并事实上承认了中缅边界界务、商务,均由中英双方再派员会商……亡国的缅王孙太子莽达拉疆括,带着允社、勐领的土司,拖家带口逃到干崖寻求避难。刀安仁的父亲刀盈廷,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安顿了投奔而来的疆括一行。这样一来,幼小的刀安仁有机会接触到了来自异乡的客人,。目睹了亡国带给百姓的疾苦,稚嫩的心灵泛起了波涛,萌生出一种一定要把地方守好的意念。
正在这时,清政府又做出了一个让人预想不到的决定,要派兵力驻守干崖,由腾越的总兵率领一个巡防营来到干崖驻扎,下令刀盈廷在虎头山上修建营房。此时,春天已经快要结束,头年的老草已渐干枯,新发的春草又还太嫩,新建的军营因找不到茅草而迟迟不能盖顶。丁槐又在不停地催促。束手无策之际,刀盈廷只好下令揭下民房屋顶的茅草,拿去遮盖营房的屋顶。这一出自无可奈何的举措,又惹怒了本来就怀有不满情绪的老百姓。
麻烦的事情接踵而至。这一年的秋天,总兵又以虎头山气候恶劣、士兵接二连三生病为借口,要求搬迁营地,再次强令刀盈廷在期限内建好一个营房。但是,尽管刀盈廷已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不能在期限内如愿以偿地完成偌大军营的建盖。两次拖延,使得丁槐大为不满,耿耿于怀,随时在寻找事端,借机滋事,可总是找不到发作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总兵造访干崖司署,与刀盈廷在后花园的石桌旁喝茶闲聊。总兵谈笑之间,眉飞色舞地连连称赞刀盈廷的胡须。刀盈廷哪里想得到这是狡猾的总兵在设套寻衅,赶忙起身抹了抹胡子,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就在那一刹那间,总兵突然一反刚才的和颜悦色,板起面孔,怒目圆瞪,拍着桌子大骂:“刀盈廷,你胆大包天,竟敢在我面前捋须,目中无人,欺辱朝廷命官!”随即叫手下随从用早已准备好的篾绳将刀盈廷五花大绑。毫无防备的刀盈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被牢牢捆绑。顿时,刀安仁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深深的仇恨和耻辱之感:一个外来的兵丁,居然在我的司署里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真是“野鸡压家鸡”啊!无奈之下,土司署只好赶快请人调解说情,违心地赔了三千两银子,才算了结了这桩让14岁的刀安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怒在胸里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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