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报偿理论研究》：
二 当代中国的道德图景：幸福社会如何可能
就当代中国社会的道德图景而言，应当说，随着社会从传统到现代的转型，市场经济的确立和发展，既使社会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革，也必然伴随着人们的道德观念和伦理秩序的实现方式的历史性嬗变。一方面，这种社会转型，既是传统经济向着“市场经济”作为“效率工具”的过渡，以肯定最大限度的追求个人利益目标的经济冲动力，而“启蒙”了的利益心，同样激活了人们禁锢已久的激情，使社会焕发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也必然使传统的价值观念受到冲击和挑战。由于正当的个人利益逐渐获得了道德上的认可，个人的权利和价值日益受到了社会的尊重，人们对合理生活计划的确认所形成的“善观念”日趋多元化，从而也亟待形成一种体现公平与正义的有效的社会协调和控制机制；另一方面，这种社会转型的含义，却又并非仅仅只是通过承认市场作为效率工具，而呈现出社会和经济生活上的开放性和发展潜力，也更是意味着从“传统社会”向着一种“市场社会”的转型，因而也就需要有一个与之相适应的道德基础，以及与这种道德需求相一致的、区别于传统社会的现代法治秩序的形成。而在这种“历时性”的建构中，当下中国社会的道德与秩序图景，呈现了一种我们需要理性正视和反思的境况，这也成为人们普遍关注的焦点。正如有学者所概述的，当前社会生活中所出现的道德事件，无论是对道德楷模的赞言，还是对社会败德现象的批评，“勾勒出‘感动与疼痛并存，谴责与反思交织，忧虑与希望同在’的图景。……论辩各方对道德问题超乎寻常的关注和唇枪舌剑，折射了中国社会深厚的道德底蕴和中国人浓重的道德责任心结。从一定意义上说，一个社会真正危险的道德状况，不是人们对败德现象的义愤，而是对道德滑坡的冷漠”①。可以说，与道德楷模和正向的道德激励对人们所产生的作用相比，一方面，我们不能忽视，正是那些败德现象的存在，给社会民众所带来的极大的道德压力，当人们感慨“缺德的人比缺钱的人还多”，“坏人不坏”的社会心理暗示，会使人们认为社会在滑向一个低信任度和缺德的深渊；另一方面，当美德得不到报答，“好人不好”的现实境况，也会使人们表现出集体性的道德冷漠，从而加剧人们评价社会道德状况的悲观和消极的情绪。正因为如此，在我们看来，实现公正的道德报偿，才成为了当下社会建构良性秩序和解决道德困境，以实现幸福社会之可能的要旨所在。
无论是以对道德律所具有的敬畏进而实现公正的报偿，还是对于实现幸福生活之可能的社会前提，首先都需要我们审视我们时代的“精神状况”，而认识到作为人性最强动力的财富，对于人生目的和幸福社会的意义之所在。显然，对于个人而言，适度的财富成为个人创造美好生活的条件。在此意义上，亚里士多德显然早就已经洞察到，幸福固然需要适度的财富，但同时，它也只是作为做出高尚[高贵]的事情的外在的手段。它本身既不构成幸福，相反，在财富上失去了中道，也就意味着具有了奴性而失去了人的自由，所以，财富作为生活的手段，“对财物使用得最好的人是具有处理财物的德性的人”①。因此，在哲人们看来，适度的财富，既可以避免因为过度享有而诱生出放纵、傲慢和不节制，也可以避免因为极度匮乏而伴随着的痛苦、不幸和导致占有意识的丧失。实际上，幸福的社会的构建，同样也必须以财富作为根基，只有具有了相应的物质基础，才能使幸福社会从可能性转化为现实。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一方面，就如斯密所言：“也许值得指出，不是在社会达到绝顶富裕的时候，而是在社会处于进步状态并日益富裕的时候，贫穷劳动者，即大多数人民，似乎最幸福、最安乐。在社会静止状态下，境遇是艰难的；在退步状态下，是困苦的。进步状态实是社会各阶级快乐旺盛的状态。静止状态是呆滞的状态，而退步状态则是悲惨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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