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百国行》：
越南对我们实行落地签证，团内有四个持美国护照的华裔，下飞机后就被遣回。导游表示不知此规矩，这四个游客只得打道回府。胡志明机场很小，管得很宽。在这四个人办交涉时，我出了境，没人管，又入境，也没有管，最后又出境。早知这样，这四人跟着我，也不至于被遣回。胡志明市总人口六百万，有五十万是华侨。
胡志明市二千平方公里，机场离闹市区不算太远。当天，我们下榻的宾馆被当地上街观灯的人流堵住了，只得推着行李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过街。眼前只见摩托车铺满整个路面，成为城市的一大奇景。导游很自豪地说，他们每家都有一至两辆摩托车，价格为五百至两千美元不等。我数了一下，每辆摩托车上少说两三个人，多则七人，真有点像杂技团表演的味道。人车在马路上摩肩接踵，倒也安然无恙。我们走在大街上，仿佛置身我国南方小城镇开放初期的情境之中。
第二天早上，我们来到胡志明市中心城区。广场上布满了卖鲜花和糖果的流动小摊，肯定是“私有制”的。越南人会说英语的很少，没有采访机会。趁此空隙，我和导游聊起越南的“革新”情况。我问，你们社会主义定向的市场经济是怎么回事？导游说，我们同你们中国一样，以前照搬前苏联计划经济体制模式。一九七六年南北统一后，我们曾用北方模式对南方进行强制性改造，效果却与愿望相反。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都没有积极性，大片田地抛荒，工厂停产，人才外流。五年中，经济增长率为百分之零点四。之后，粮食只得进口，国营企业有三分之二处于亏损状态，全国的经济几近崩溃。那时，你们中国已经开始“摸着石头过河”，农村搞联产责任制，对我们的影响很大。一九八六年，我们也开始“革新”。第二年，又通过了外国在越南的投资法。到一九九二年，越南首次出现贸易顺差。我问，你们主要引进哪些产业？导游说，以制衣、汽车和摩托车三大行业为主。我提出，现在你们私有企业不少吧。导游说，一九九六年，我国开始搞各种成分并存的商品经济，至今，民营成分已占百分之九十。我都很惊讶，这么快？导游说，你们是起步早。我们是步子快。我问，你们的外资来自哪里？导游答，在国外投资中，主要来自台湾地区的成衣和纺织面料，以及新加坡、马来西亚和香港地区的酒店业。我明白了，这很像我们改革开放早期，广东搞“三来一补”，上海引进的第一家外资企业是毛纺织厂，织羊毛衫。我又问导游，你们的“定向”是什么意思？导游很俏皮地答，我们的定向是市场经济，意思是要比中国灵活一点，因为“定向”是可以选择的，可以今天定这个向，而明天定那个向。我夸奖导游很聪明，他更得意了，以轻松的口吻说，你们的邓大人有“黑猫白猫”的理论，我们越南有“黑老鼠和白老鼠”的说法，即“不管是白老鼠还是黑老鼠。不被猫抓到的就是好老鼠”听他这一说，大家都哈哈大笑。我说，你们越南是不是有点跟着我们学。导游说，中国的经验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你们走过的弯路我们就可以避免了。我夸奖导游很有头脑，他说，这是我们国家领导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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