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家礼》与传统社会民间祭祖礼仪实践》:
一 上元春祭与冬至大祭
尤氏家族每年举行数次祭祖礼仪,主要包括年节祭祀和祖先诞辰祭祀,其中春冬祠祭最隆重。尤氏祭祖礼仪的地点是尤氏祠堂,原在义龙头山,明初倾圮,族人多次倡议重建,但都未成功,旧址也为豪家侵占,尤氏家族曾鸣官争执,但终没有成功。清朝乾隆丙寅年(1746),由尤锡兰聚集本府族亲,谋建大宗祠。先作募文劝建令,各处捐银白金千两。第二年动工兴建。三年告竣,进主人祀。新建的尤氏祠堂共立三龛,分别供奉唐驸马都尉始祖考尤思礼,唐郡主始祖妣王氏,及泉州各处十二房开基祖与遵例从祀者。
尤氏春祭是每年的正月十五上元日,“春祭,正月十五上元日”。对于这个祭祖时间的选择,尤氏族人追溯历史说:“元日乃始祖妣祭神。古无春祭,因后来重设春祭。”在尤氏家族发展历史上,上元日是始祖妣祭神日,本与家族祖先祭祀无关。后来,因始祖妣郡主的特殊身份和地位,尤氏家族沿袭了上元日的祭祀时间,并将其转变为家族祭祖时间。
按照尤氏祭祖传统,每年冬至都是祭祖的重要时间点。冬至祭始祖,这是宋代程朱理学家所倡导的重要家族祭礼,也被后世家族所沿袭。在福建地区,人们将冬至作为与清明、七月半、年兜(除夕)一样的祭祖时间,俗称“冬节”“冬日”①。尤氏家族也举行冬至之祭,在祭礼意义上与《家礼》所倡导的冬至始祖之祭有相同之处,但是与《家礼》始祖之祭的特祭形式相区别,尤氏冬至祠祭是合祭,不仅包括始祖,还包括卿田尤氏家族的历代祖先。在尤氏家族中,春冬二祭都是合祭,设有正享和配享之异。尤氏春祭祭文说,“敬奠于太祖驸马都尉思礼公、太祖妣郡主王氏”,以及“一世祖毅然公、孺人谢氏,二世祖希古公、孺人郑氏”,还请“三世祖列位祖考妣、四世祖列位祖考妣,历代列位有功从祀伯叔考妣配享”。
二 重视情感表达
作为祭祖礼仪的核心部分,祭礼仪节的设定是后世族人表达崇敬之情的方式,也是后人与祖先进行精神沟通,获得庇佑的关键所在。
尤氏家族重视春冬二祭。不仅要准备丰盛的祭品,而且要聘请乐师,演奏祭乐,让哀扬的乐声伴随祭礼的进行。
仪式开始的第一项是奏乐,在祭乐的伴随下,主祭诣始祖香案前一鞠躬,然后跪下三叩首,接着三上香、三酹酒、献爵、奠爵,这时乐止,全体族人俯伏,听读祝文,荐祝文,然后三叩首、乎身,完成祭礼仪式。以上这些仪节通用于春冬二祭,同时冬祭仪式在读祝之后要增加11项,即进毛血、进员汤、进馔、进馐、进鲜、进羹、进果、进食、进饭、进茶、进金帛。虽然尤氏家族重视春冬二祭,但是两者并不等同,冬祭是更加重要的祭祖时间,较之春祭祭礼更加隆重,主要体现为仪式最后要向祖先进献11种祭品:毛血、员汤、馔、馐、鲜、羹、果、食、饭、茶、金帛。
春冬通用仪节的设定表明,尤氏祭祖礼仪并没有严格遵照《家礼》所设定的祭礼模式进行,而是进行了大量的简化,只重点保留了三献礼和读祝,省略了祭前准备和请神、参神、降神、侑食、受胙等仪节。在这些没有被文字记录的仪节当中,一部分仪节是祭礼举行的必需环节,如祭品的准备、摆放以及请出神主。作为祭礼的必然构成要素,这些仪节被家谱中的文字记载所省略,表明尤氏族人对这些仪节的重视程度有限,他们没有将这些仪节作为祭礼的重要构成部分看待,也放弃发掘这些仪节自身所承载的多重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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