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中国行政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国家“十三五”规划专家委员会委员迟福林围绕其学术和工作生涯而撰写。从书中，我们能感受到这位改革研究者的家国情怀与执着精神，也能找到一代人对于改革开放的集体记忆。
本书是我国著名经济学家迟福林对自身一部分个人经历和研究改革的学术要点的阶段性整理。在书中，作者回顾了自己的求学经历，并通过“建言农村改革”“建言国企改革”“建言政府改革”“建言社会改革”“建言经济转型”“建言扩大消费”“建言开放转型”“建言新时代改革”等8个方面总结了自己30多年来建言改革的研究历程。
壹
建言农村改革——赋予农民长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
我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关注农村改革，并在杜润生主任的鼓励和支持下，先后多次到农村调研。中改院主持召开若干次农村改革的研讨会，包括国际论坛，杜润生主任至少参加过4次以上。
20多年来，我与中改院的同事就农村改革向中央有关方面提出数十份改革建议。有的被直接采纳，有的被作为决策、立法的参阅件。我认为，目前农村改革仍有某些重大问题尚待实质性破题。例如，如何实现农村土地使用权物权化？如何使农民工成为历史？如何让城乡二元户籍制度退出历史舞台？由此看来，实现农村改革的新突破，仍需要解放思想，放宽政策，大胆探索，加快推进城乡一体化进程，使农村改革在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扩大我国内需中发挥重要作用。
一 赋予农民长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被党的决议直接采用
土地是农业最基本的生产资料，也是农民最可靠的保障。土地问题不解决，农村生产力的解放，农业发展与农民增收也就无从谈起。特别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全国大部分土地承包期限15年即将到期的背景下，如何在第二轮土地承包中把中共中央关于“集体土地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度，是一项长期不变的政策”具体化，尽快实现农村土地使用权长期化，并且采取有效措施切实保障农民的土地权益，有效稳定农民预期，对我国的农业发展乃至整个社会的稳定都具有决定性作用。在此背景下，1995年，我与中改院的同事向中共中央提交了《关于深化农村经济改革建议（60条）》，提出要尽快落实延长土地承包合同的政策，通过立法明确土地使用权的长期化，使农民建立起对土地投入的良好的收益预期。这一建议引起中央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
1996—1997年，我主持研究中改院“农民土地使用权”课题，成立了由我牵头的课题组，并进行了多次农村调研。在此基础上，我院于1998年初形成建议报告。在党的十五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向中央有关部门递交了《尽快实现农村土地使用权长期化的政策建议》，其中的一个核心思想是实现农民土地使用权的长期化、物权化、资本化。这份建议在起草中共中央十五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农业和农村工作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时起了重要参考作用，其中“赋予农民长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被全会《决定》原文采纳。我认为，由于多种因素，农民土地使用权的物权化、资本化至今尚未实现实质性破题。
1．赋予农民长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至关重要
（1）为什么建议农民土地使用权长期化？由于对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适应性和生命力的认识产生分歧，以及利益驱动引发的实际操作中的偏差，事实上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一些地区不稳定地运行，甚至发生蜕变。从我们的调研来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出现的矛盾问题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便产生了对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能否适应现代社会化大生产的怀疑，并且逐步发展成为改变所谓“规模不经济”“土地分割零碎”“狭小的土地与现代化生产不适应”等矛盾的现实行动。于是，在“适度规模经营”的过程中，某些地方出现了土地“归大堆”、统一经营的倾向。
——土地承包期限短而不确定，中共中央关于稳定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有关政策没有完全有效地得到执行。大多数地区农民土地使用权没有书面合同或者没有在合同中具体描述。当时抽样调查表明：仅仅有13%的受访农户有承包土地的书面合同；不到1%的农民有土地使用证；有些地方确实有书面合同，但合同的内容相当不完备，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技术上都很粗糙。
——因人口变化对土地进行的周期性调整极大地侵犯了农民的土地使用权。调查表明，从1978年以来，农民承包的土地已经平均调整了3.01次，至少有60%的村庄和农户经历过土地调整。
——从所谓规模经营的需要出发重新回归传统的农业生产集体经营，使承包制发生蜕变。与此同时，农民土地使用权益还要受到乡村权力人物随意“中止合同”“集体出让、租赁”“收回土地使用权重新高价发包”等多种形式的侵害。
（2）为什么提“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我们调查发现，土地权利的期限、广度和确定性是影响农民是否对土地进行长期投资的关键因素。相对短的土地使用权，权利范围较广并且有保障，也可以促进农民对土地进行更多的投资；相反，即使土地使用权的期限（名义上）很长，但是缺乏保障而且权利的内容较少，也不易引导农业投资增长。如果赋予农民土地永久使用权，把土地使用权由单一的耕作权扩展到事实上的占有、使用、收益、分配和有限的处分权，并且用制度和法律保障其权利，有超过85%的农户愿意接受土地使用权长期化的制度安排，并热心于对土地进行长期投资。
从当时全国的实际情况看，国家、集体、农民之间的分配关系未理顺，农民负担过重，土地收益严重流失，直接影响了农民经营土地的预期。在没有权益保障的情况下，规定土地承包期限的长短意义不大。上述情势使农民对中央再延长30年不变的政策产生了疑虑，土地制度变革的前途不明朗，影响了农民的预期。如果不对农村经济体制尤其是土地使用制度进行彻底改革，长期稳定和保障农民的土地使用权，有可能由此而加剧农村经济发展的各种矛盾，对此应当要有清醒的认识。
我国法律规定：“农村和城市郊区的土地，除法律规定属于国家所有外，属于农民集体所有。”但是属于哪一级集体成员的边界多大？集体所有者包括哪些权利和义务等却不是很清楚。集体土地产权主体不明而导致了土地产权的不完整，其中最具实质意义的土地处置权及相当多的收益权都掌握在各级政府手里。这是导致农民对土地使用权存在不稳定感和对土地长期预期不足，并由此而引发其他一系列问题的重要因素。
壹 建言农村改革——赋予农民长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 1
一 赋予农民长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被党的决议直接采用 / 2
二 建议把“让农民工成为历史”写入国家“十二五”规划 / 15
三 让城乡二元户籍制度退出历史舞台 / 21
贰 建言国企改革——从国有企业到国有资本/ 27
一 20世纪90年代初提出由国有企业转向国有资本 / 28
二 建立以股份制改革为主体的现代企业结构 / 32
三 完善公司治理结构，加快建立现代企业制度 / 39
四 推进国有垄断行业改革 / 44
五 以公益性为重点调整优化国有资本配置 / 50
六 提出劳动力产权，推行“劳者有其股” / 53
叁 建言政府改革——由经济建设型政府向公共服务型政府转型/ 61
一 从经济建设型向公共服务型的政府转型 / 63
二 推进以政府转型为主线的行政体制改革 / 67
三 参与“放管服”改革成效第三方评估 / 71
四 提出行政权力结构调整的相关建议 / 75
肆 建言社会改革——加快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 85
一 我国开始进入以人的自身发展为目标的发展型新阶段 / 87
二 建议建立和完善惠及13亿人的基本公共服务 / 92
三 向中央建议加快建立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体制 / 94
四 为广大农民提供基本而有保障的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 / 100
伍 建言经济转型——以转变发展方式为主线的二次转型/ 103
一 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 / 104
二 基本目标：公平与可持续的发展 / 106
三 基本导向：从国富优先走向民富优先 / 108
四 基本趋势：经济转型升级 / 113
陆 建言扩大消费——我国开始进入消费新时代/ 119
一 提出消费主导的战略选择 / 120
二 以服务型消费为重点的消费结构升级 / 122
三 我国开始进入消费新时代 / 124
柒 建言开放转型——从“一次开放”走向“二次开放”/ 129
一 “二次开放”的总体思路 / 131
二 “二次开放”中的“一带一路” / 134
三 推动以服务贸易为重点的开放转型 / 138
四 推进以服务贸易为重点的双边、多边自贸区进程 / 141
五 探索研究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 / 146
捌 建言新时代改革——“二次改革”/ 157
一 改革开放40年的基本实践与突出挑战 / 159
二 “改革跑赢危机”仍是“二次改革”的重大课题 / 166
三 扩大内需成为“二次改革”的重大战略选择 / 168
四 “赢在转折点”仍是“二次改革”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 / 172
五 全面深化改革赢得未来 / 176
六 没有思想大解放就没有改革大突破 / 184
附 录/ 189
一 主要专著 / 190
二 主要编著 / 192
三 部分发表论文 / 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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