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与母亲(珍藏版)》:
我的诗人朋友长得非常高,属于闷骚型,总是夹着一根烟。一天,他沿着一排房子往前走,突然一所看上去蛮不错的房子闯入他的视线,打动了他。于是他按响了门铃。一位妇女来到门前,他感觉自己喜欢她的长相,于是就说:“我想在这里投宿。”她答道:“我有空房。你何时搬来?”他说:“我现在就住。”于是他走进房子,被领进卧室时,他说:“我突然觉得不太舒服,所以我想直接上床休息了。给我来杯茶吧。”然后他就上了床,在床上他呆了六个月。在之后的几天,我们也妥帖地住了下来,但诗人一直都是女主人最喜爱的。
但是自然法则是,婴儿不能选择他们的母亲。他们就这样出现了,而母亲得花时间去重新定位,她们发现在这几个月里她们的东方并不在东边,而是在中间(或者中间又靠旁边点儿?)。
我想大家也会同意我的这个想法,那就是,女人怀孕后通常(ordinarily)会进入一个特别的时期,并且通常在婴儿出生后数周或数月里逐渐恢复。在这个时期,很大程度上她就是婴儿,而婴儿也就是她。关于这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她一度也是婴儿,她有曾经身为婴儿的记忆,她有被照料的记忆,在她作为母亲的体验中,这些记忆如果不能帮助她,便会妨碍她。
我认为,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得到了爱人恰当的照顾,或被国家的福利制度照顾,或者两者皆有,曾经的婴儿就可能为成为母亲的这种体验做好准备,也就是说她不需要焦虑于她自已有没有保障,而能放心地聚焦于了解婴儿的需求是什么。你们清楚,我说的需求并不是单指婴儿饿了还是没饿,或是诸如此类的事情;我指的是数不清的那些非常微妙的事情,对于那些事,只有我的诗人朋友才有本事把它们变成恰当的文字。就我而言,我愿意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勇敢(bold),并且我觉得还需要延伸它的意思才能涵盖所有这些内容,即在这一刻母亲是什么,她在做什么。我相信这是一个关键性的时刻,但是我几乎不敢说出真相,因为如果要让一个妇女自我意识到当下——她自然而然所做的当下,这无疑令人同情。我们现在聊的这些内容是母亲们无法从书本上学到的。就在那一刻,母亲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甚至是儿科医生的提示,她就能体会到婴儿是需要被抱起还是放下,是需要单独待着还是需要翻个身,她会知道最必要的东西恰恰是所有体验中最简单的部分,这些体验基于无活动的接触。就在那一刻,两个实际上不同的人有机会感受一体感。这些事情给了婴儿存在(be)的机会,经过这个阶段,婴儿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用行动去做,自主或被动的。在此基础上,新生儿逐渐成为“自我体验的存在”(self-experience being)。
以上提到的每一点都是非常细小和微弱的,但是反复叠加后,就形成了使婴儿有能力感觉到真实的基础。有了这种能力,婴儿就能够面对世界,或者应该这么说,婴儿就能够伴随着自己所继承的成熟过程一起获得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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