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中国货币错配论
《不受宠的美元本位制:从布雷顿森林体系到中国的崛起》撰写于中国外汇储备持续累积高达3.2万亿美元、中美贸易冲突日益尖锐、以美国为首逼迫人民币升值言论甚嚣尘上的时代背景下,重点研究中美出现巨额贸易不平衡导致中国债权型货币错配问题。其学术贡献在于:第一,构建两个模型论证升值无助于缓解贸易顺差反而导致通货紧缩。其一,引入净外汇资产F和财富效应,构建开放经济条件下两国模型,驳斥弹性理论将汇率用于管理贸易平衡的观点。当债权国面临本币升值时,以本币衡量的净财富减少,引起消费和投资下降,而且升值使债权国成为投资昂贵的国家也导致投资下降,而消费和投资的下降都将导致进口减少,因此,升值使债权国的贸易顺差不降反升。其二,修正工资决定的斯堪的纳维亚模型,引入人民币升值预期和负风险溢价WRP,负风险溢价指风险厌恶的出口商雇主在工资谈判中因汇率升值不确定而使工资增长少于预期生产率增长和升值率的差额。如果人民币升值以每年2.9%确定的比率升值,则WRP=0;如果人民币升值比率不确定,则WRP<0。模型显示工资增长由预期劳动生产率增长和预期人民币升值以及负风险溢价三部分构成,即ΔW=E(ΔPROD)+E(ΔS)+WRP,升值条件下前者为正,后两者为负,揭示汇率升值预期将严重干扰能对生产率增长起平衡作用的工资增长自然趋势,并说明汇率升值预期将导致零利率流动性陷阱,使经济体陷入通货紧缩境地。
第二,在国际社会鼓吹人民币升值声不绝于耳、中国央行宣布汇改之时,麦金农认为“中国现阶段不可能中止外汇干预而让市场决定汇率”。原因并非中国政府乐意干预市场,而是对于规模巨大的不成熟债权国而言,升值预期下私人机构不愿或无力承担大规模持有美元资产的汇率风险,“没有一个市场方法”可资利用,其巨额储蓄剩余的国际中介职能只能交给政府。随后中国外汇市场汇率的变动证明麦金农论断的科学预见性。他驳斥视中国为“通缩之源”的谬论,指出所谓“中国汇率低估问题”是美国政治家们通过增税或减少政府开支以解决中美贸易失衡政治上行不通时寻找的“替罪羊”。他认为中国稳定汇率的行为是“理性选择”,并将汇率稳定史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1995—1999年),将美元汇率作为中国经济的名义锚,从而成功地控制了通货膨胀;第二阶段(2000—2007年),中国取代日本成为东亚经济的主导,不仅是东亚高经济增长引擎,也是减少东亚经济周期波动更好的锚;第三阶段(2008—2013年),全球信贷紧缩背景下中美汇率稳定给中国反周期财政政策提供实施便利,使中国成为世界舞台的财政稳定器。麦金农进一步归纳中国对美国经济的三大效应,即雪球效应(Krugman,1984)、宏观稳定效应和金融效应。雪球效应指中国与其他国家贸易大扩张,使用美元作计价货币、清算货币而降低其交易成本、增加美元流动性;宏观稳定效应指中国反周期财政政策缓冲来自美国的不稳定;金融效应则指中国为美国巨额财政赤字融资使美国避免信贷紧缩。“以上三效应显示中美经济交易共赢比传统智慧显示的更大”,并指出这些效应使中国不经意间成为美元本位的中流砥柱,从而为中美合作缓解中国货币错配、中美贸易不平衡奠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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