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令人难忘的爱情小说,更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
都柏林穷困的16岁男孩桑尼跟随父亲在富人区做泥瓦工认识了富裕的中年女子维拉,并为之深深着迷无法自拔。在现实生活中走投无路的桑尼最终与维拉有了一段不伦之恋,但他始终无法走进维拉的内心世界;离群索居的维拉内心有着深重的秘密,桑尼目睹了她两次自杀并最终身亡。而这些秘密,也随着维拉的离世成为永远的秘密。
节选1
你进去上了锁,终于向自己承认你根本不是想要来上厕所。你来这儿只为了探索她,不管是堆叠的白色毛巾,还是堆在地板上的一摞书,抑或是各种各样的化妆品,无论是奢华的还是普通的东西上,都有她的痕迹。墙上有一幅没有框架的墨水画,这画只用了一个钉子钉住:一个巨大的女人,裸着背,头转过来,视线停留在了你的身上。你的手指勾勒着墨水的轮廓,每一笔,每一划。你不知道她是否还在家里,抑或是这房子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这样,空荡荡,同时又满是她的身影。
你没有洗手,而是打开了水龙头,看着缓慢上升的蒸汽模糊了镜子,只是一点点,刚好让你的倒影变得一团模糊。
即使你小心谨慎,锁也还是发出了“咔”的响声。你不敢出一声,啪嗒啪嗒地下了楼。你知道回到你父亲身边要穿过厨房,但在走廊另一头的左手边,有一扇开着的门。你一动不动地站在走廊里,在这满屋的寂静中感到慰藉,它像浴缸里的水一样,将你紧紧围绕。
只走了几步,你就已经站在那个房间门里看着她了。她坐在一张破旧的蓝色沙发上,面对着房间内部,两只胳膊肘贴在膝盖上,双手托着头。她没有读书或是睡觉,身体甚至都没有随着呼吸起伏,她只是盯着前方,就像你盯着电视节目一样,尽管这屋子里并没有电视机。她已将身上的旧浴衣换成了柔软的红毛衣和一件刚过膝的深色羊毛裙。
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轻声问道:“你是身体不太舒服吗?”起初她并没有动,然后她侧了侧身,你看见了她的一只眼睛,她随着呼气轻笑了一下。带着与刚才一样的浅笑,她说道:“我很好。”话里藏着玩味之意,但只有她才懂。
你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你进来之后的一举一动。“我不想当个卖肉的。”你一边说着,一边搓着僵硬的手指。
“不想?”
“不想。”你说道。
“那你想干什么?”她说。
“我不知道。”你说,“我想离开,离开这里……爱尔兰,我的意思是,离开爱尔兰。”
“你要去哪儿?”她问。你听到外面突然响起汽车的喇叭声,你知道那是他,他已经开始惦记切尔滕纳姆四点十分的赛马了。
“我不知道。”你说着,心想应该随便说个地方,哪里都行,“也许是巴塞罗那。”你这么说是因为,假如她问起,你知道那是在西班牙。
“嗯,”她说,“也许你可以搬到巴塞罗那去做素食主义者。”
你的视线移开了,不置可否。汽车喇叭又响了,这次响的时间更长。
“你有一张漂亮的脸。”她说,你不认为她是在讽刺你。你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我就长这样。”你说。
“我也这么想。”她说,转身继续面向房间。她的头发分成两边搭在前胸,露出雪白的脖子。你退后了几步,走出门,穿过走廊和厨房,走到外面仍然明亮的花园。你向父亲跑去。
节选2
维拉慢慢地打开门,看到了你的脸,她心不在焉地说:“你流血了。”
在厨房的水槽边,她用温水和柔软的布给你洗了洗脸和手。她的脸离你很近,近到你觉得自己光裸的脖子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你在镜子里不止一次地观察着自己的脸,觉得淤青与你挺配的。它将你改头换面,有片刻你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人。但即使是那时,随着你的注视,你又慢慢变成了那个熟悉的自己。
这会是你第二次在这里过夜。你不清楚她愿不愿意,但是当时已经很晚了,天都黑了,而你也没有要走的打算,她一直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于是你静静地坐在蓝色沙发上,而她就坐在你的对面,手里拿着一本书,腿上盖着一条毯子。大约六点钟左右,她生了炉子,微弱的光亮上下浮动着,但并未真正燃起来。你想大概木头是湿的,也可能是这里太久没有生过火了。她为你生火,即使火没有让你温暖起来,这件事本身也已足够温暖你。两个小小的扬声器放在屋子两边,里面放着一些带有杂音的怀旧音乐;歌里有着那种从不会在完美结局里出现的小号声,还有缓慢而有节奏的鼓点,但没有歌词。她问过你喜不喜欢这种音乐,当你说“是”的时候,你认为她并不相信你。但你确实喜欢。她问你难道不会觉得无聊吗。你也拿起了一本书,想讨她欢心,但你太过分心,它就一直摊开着放在你的膝盖上。
于你而言,外面的世界已不复存在,即使大街上偶尔传来的噪音都是那么遥远。你知道在家里,有人正在喊你,也知道你的名字后面会跟着的那些恶毒的字眼。你必须为这一切付出代价,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但你现在还有时间来害怕这一切。
当她将书放到膝盖上时,天已经黑了几个小时了。她看了你一会儿。
“我们不会长久的,你知道吗?”她说道。
“长久?”
“你明白我的意思。”
“去诺克就会有奇迹,有人被治好了。”
“你相信上帝吗?”她说道。
“我不知道,不敢不信。”
“我没有朝圣的心。”她笑了,“但欢迎你为我祈祷……如果圣灵触动到你的话。”
她把一片窄窄的书签放到她看的那页书上,然后小心地把书放到旁边。
“我要去洗澡了。”她说道。在离开房间前,她跪在你身旁,轻轻地吻了你的唇。你摸了摸她的脸,吻了回去,就像你这一生都在做这件事一样。
“我很高兴你在这里。”她略带惊喜地说道。之后,她停住了,你知道她一定又想到了别的什么。你也想说自己很高兴能在这里,但既然她已经先说了,再说就显得仅仅是出于礼貌了,感觉又假又虚伪。
你没法在客厅等太久,你想到楼上去,在等待的时间里,你听到水声停了下来,你觉得她已经躺进了浴缸里。空气里飘着某种花香,也许是薰衣草或玫瑰,或是某种你不知道的稀有的花。每当她移动,水面都会闪现点点微光。她就像那天你在画廊里看到的那幅鬼魅的画作,四肢摊开,躺在浴缸里,好像她所有的力量都被带走了一样。
她的手腕轻轻地搭在浴缸边,在水里浮浮沉沉,手腕上有一些伤疤,仿佛一张旧地图上纵横交错的道路。就像你借来的书里描述的那位年轻人米洛斯,他在浴缸温暖的热水里割开了自己的血管。
“发生了什么事?”你说道。
“我踩在香蕉皮上了。”她曾被问过同样的问题,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你在问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你又问了一遍。
“我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
“维拉?”
“我曾经是个叛逆少女,这就是你所能知道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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