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书写当代一位身残志坚的青年诗人与“诗圣”杜甫在醉中“人魂”相遇,继而各诉平生,惺惺相惜。从杜甫自身命运流转之“入夜”“上半夜”,到家国情怀彰显的“下半夜”“黎明”,穿插青年诗人之问之言,勾勒出杜甫曲折潦倒的一生;叙写青年诗人所思所感,衬托出“诗圣”忧国忧民、沉郁坚毅的内心世界。
人无法理解人。
我无法理解我自己。
但我又不想与自己为敌,故很多问题困扰着我。
我躺在床上已经二十年了。
在这二十年里,我就是时间本身,活着本身。
床囚禁了我的肉体,却无法囚禁我的思想和灵魂。
我渴望自由,渴望飞翔,渴望未来和远方。
可现实告诉我——我就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我想得到解脱,想将自己埋葬。
我想变成窗外的一棵树,树上的一只鸟,鸟上方的一弯新月。
可每当我鼓起勇气要御风而去时,有个声音一直在暗中告诫我。
他说,人一定要学会善待自己——既不要以厌世来麻痹自己,也不要以死亡来威胁自己。
他还说,人万不可活成自己的人质。
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我经常在梦中与他相遇。
他已经死去一千多年了。他活着时跟我一样,也写诗。
我床畔的木桌上,就放着他的一本诗全集。厚厚的,像一口棺材。寂寞和孤苦的时候。我会不知疲倦地诵读他的诗。他的诗总是给我一种力量——一种让我的灵魂成长的力量。
我在他的诗中度过了我的白天和黑夜,春秋和冬夏。
我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早就想见见他了,想当面向他请教一些问题——诗艺的问题、人的问题、终极的问题。
但他一直拒绝与我见面——从来都是只用声音来规劝我。
起初,我以为是他高傲。后来,我才慢慢意识到,是他觉得我的心力不够。
他希望我能自己找到一条精神上的出路。希望我能自己主宰自己。
我试着与自己周旋、对抗、妥协、和解……可效果却并不明显。
很多的问题依然困扰着我。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活着,活着又到底为了什么?
我也不明白,为何有的人需要诗,而有的人不需要诗?
我更不明白,同样都是人,活着的质量和境界为什么会悬殊那么大?
我无数次恳请他给我讲讲他对这些问题的看法。
我深信,凭借他的人生经验和命运轨迹,是可以给我一些启悟的。
我躺在床上已经二十年了。我不想再这样躺下去。
昨夜,我下定决心要从床上滚下去,换一种活法。
或许正是他看到了我的孤绝,才终于同意还魂,出来见见我,给我讲讲他的故事。
他说,如果我真有耐心听完他的讲述,定然会好好地活着。
在他看来,我并非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现在,我已从我的肉身里逃了出来,准时来到了约定的那个“草堂”。我知道他喜欢喝酒,还特意提了两瓶上好的佳酿。
这是初春天气,清冷的月光水一样凉。
我坐在草堂外的一块石头上,将酒瓶盖拧开,一股浓香在夜色里弥漫。
我刚喝了一口酒,一个面容清癯,肤色蜡黄,长髯飘飘的老人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即是我朝思暮想地要见的人。他的名字叫杜甫。后人们尊称他为“诗圣”。
第一章 入夜
诗人说 003
1.人魂相遇 005
2.从一场雪开始 007
3.枣熟时节 015
4.凤凰鸣 020
5.洪水与晨曦 023
6.幽梦影 030
7.鹰和马 037
8.孤独与死亡 044
9.邂逅或送别 051
第二章上半夜
诗人说 063
10.曙光乍现 065
11.殇歌 072
12.一根羽毛 078
13.秋雨 085
14.噩耗或喜讯 090
15.见闻录 095
16.尘埃落定 102
第三章 下半夜
诗人说 111
17.山河破碎 113
18.夜逃 117
19.江山易主 121
20.流亡 124
21.耻辱 128
22.破镜重圆 133
23.光阴暗 139
第四章 黎明
诗人说 151
24.入蜀记 152
25.草堂欢 162
26.秋风歌 169
27.落叶飘零 179
28.草堂怨 197
29.夔府与客堂 205
30.流水或小舟 217
诗人补说 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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