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一味清欢》:
《诗经》中的桃花是幸福的,因为她披着红裳,与有情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执手一生,子孙满堂。
唐朝的粉面桃花却是多情的,因为她只是与心爱的男子一次相遇,却不能相伴一生。
我喜欢把崔护笔下的痴情女子称作桃花女。春光妖娆,寂寞的她在庭院内盛开的桃树旁独立,期待遇见一份触动灵魂的美好。
恍惚间,听见有人轻叩门环。桃花女莲步轻移,门扉半掩。只一眼,她便遇见了那折煞了心神的青衫俊男。只是区区一碗清水,只是浮生中的匆匆一面,红尘陌上的一对痴情男女便在盛放的桃花树下,用一腔热情书写了传唱千年的旷世情缘。
只是匆匆一面,桃花女便在心里种下了难解的情缘。这一刻,于她来说,一眼,便是万年。男子匆匆离去,桃花女却再也无法割合这桃花树下的一次相遇。
次年春天,春色醉人时,青衫男子又想起长安城外的桃花,想起桃花树下脉脉含情的女子。于是,他迎着春风,再寻桃花。
小院依旧,桃花依旧,心情依旧,叩响门环的声音却急促了许多,男子想见到他思念许久的粉面桃花。叩门许久,却无人应答,直到夕阳西下。
寻人不见,青衫男子挥笔写下:“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墨迹点点,字字珠玑,是他在对桃花女表露心迹:对你,我一直爱着,因为有爱,无论多久,我都会来寻你……
有些感情,错过便是一生。崔护再无法与桃花女相见,因为佳人已逝。春风化雨的柔情里,面若桃花的女子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只剩下挥笔写诗的他,看身后桃花纷飞若雨……
“桃花”这个词,一直有些妖娆,有些明艳。无论是在《诗经》里,还是在崔护的《题都城南庄》里,她都与貌美年轻、妖娆多情的女子有关。直到遇见性格淡然、淡泊名利的陶渊明陶公,桃花才别开意境,与富饶、丰足、安然的生活状态联系在一起。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公借《桃花源记》中武陵渔人的奇遇,描述了他对世外桃源的向往,对归隐田园的渴望。
桃花源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人间仙境,世人不得而知。我也只曾在中学课本的文字中与桃花源浅浅相遇。桃花源内“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陶公的菊香是美好的,他的桃花源也是美好的,因为对现实不满,他的美好一直都在逃避中追寻。
“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生活在新时代的你我倘若心怀美好,在努力拼搏中追寻自己的桃花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与桃花并不陌生。小时候,家乡的周围处处植满了桃花,或桃林十亩,或桃花一垄,或粉艳一片。春来,桃花盛开,入眼、人心,自是温暖满怀。
小时候,最喜欢和小伙伴们去桃林玩耍,奔跑、躲藏间,便是满头、满身的桃花,伙伴间便打闹取笑对方成了桃花仙子。
“桃花仙子”,多好听的名字。不知她们意下如何,这名字我是极喜欢的。能做一次桃花仙子多好,那粉艳的花瓣,自是美丽的容颜,那嫩绿的枝丫,如鲜绿的衣裙。
那粉艳的桃花,若被那待字闺中的女子折回,自会有多情的男子来敲门。一枝桃花,也许就会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岂不是好事一桩?
舂来,我只想在一场杏花春雨里,追寻一溪水,一袭云,一树花,一小舟,即可行走天涯的古意。听凭十里以外的春信,吹绿一根枯枝,染红一树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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