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诗心:新世纪陕西诗歌散论》:
与此不同的写作样式,也即不因为某种写作的浪漫和抒情化所导致的虚假、空洞等不良倾向而废黜浪漫和抒情本身的写作,其实是保留了无限可能的写作。它指向永恒,指向超越于有限时间的亘古,指向无限。虽然乍看之下,它不够现代,甚至显得“古典”和“传统”,但回想一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中所透露出的那种浑茫、广阔与素朴,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此传统,不仅值得继承,甚至是不容弃绝的。
在这样的比照下,阎安诗歌的价值和意义就更加凸显。正如他所说:“透过许多看起来显得重重叠叠的现代化事象,在它们的背后,不可拒绝的仍然是那无休无止的浩瀚大地和荒凉中无限辽阔的北方自然,它们不依不饶地继续显示着人类之外造化依然如故的博大和依然故我的深不可测。”(《整理石头·自序》,第2页)
的确,他是要以充满梦想和使命的态度书写无限的。一如他所说:“现代性诗的梦想和使命就是要总括无限世界,就是要提炼和概括充满了稀释、排挤与虚假的庞杂而表象的物质世界,留下那跟虚无同样纯净无瑕的世界及其真实。”(《整理石头》,封底)。也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阎安诗歌的珍贵之处在于,他以一颗“古典”而又现代的诗心,写下了指向浑茫和无限的诗篇。有限的生存通过他的诗行而解缚、高飞,在有限的肉身里,那颗无限的心得以舒展、绽露,与天地合一。
阎安说,他的诗要从“最小的一条河流”写起,从最深沉、最隐微的情感与想象写起。他的写作本身也正像一条沙漠上的河流,无论隐还是显,涓细还是汹涌,流淌在地表还是潜行于地下,都同样地稀有和珍贵。
以上的考察,我们集中于阎安最新的诗歌作品集《整理石头》(2013)。这是因为他独特的风格、鲜明的特色,突出而沉稳地体现于这部诗集里;那些体现他的创作实绩的诗,也被集中而有机地安放在这部诗集中。虽然其中的一些诗篇,如《黑暗》《边境上的小城堡》《使者的赞美诗》《北方北方》《山上的石头》《北方的一片树林》《一个石匠》……甚至与这部诗集同名的诗作《整理石头》,都曾出现在他更早的诗集《玩具城》(2008)中,但是,以如此集中、向心和具有“内聚”乃至“爆破”力量的形式出现,使我们耳目一新,留下空前强烈的印象,还是通过《整理石头》这部诗集才得以实现的。
此外,也正是通过这部诗集,阎安那种独特的倾向才空前的鲜明,透彻;他贯穿于整部诗集中的愈来愈明晰的个人风格,愈来愈独特而强烈的言说,那带有浓厚北方气质的辽阔与沉潜和出人意表的想象与冥思,才获得了花束一般集约和齐整的绽放。
上述这些显然经过精心拣选而录入新诗集中的少许诗篇,也体现了阎安诗歌创作上的某种延续性和一贯性。在《玩具城》和《整理石头》之间,也确乎存在着这种一致性:在前者那里,他同样是“梦的孩子”,是“世界的孩子”,居住在他的“玩具城里”(《玩具城》)。在那里,诗的语言更为华丽(那种年轻诗人才有的华丽).“世界”与“神性”还没有落实于北方、大地、沙漠、秦岭的具象与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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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敬 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我上个世纪90年代在西北师范大学西部文学研究所专业从事西部诗歌研究,深感那块富有诗意的内陆高地不缺诗人而缺诗评家,尤其缺有学养的诗论家。宁刚是哲学博士,比文学博士有更好的理论思维,更有诗论家的品格,所以他的诗评更有深度。他生长并工作在西部,但求学在东部,所以他的西部诗研究既接地域之气又有开放之风。宁刚的这部著作让我看到了新世纪西部诗歌研究的新希望!
——王珂东 南大学现代汉诗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比起诗歌地理的勾绘,这部书更专注在以其诗一般的诚恳、审慎与敏感,介入陕西诗歌尤其是青年诗人的写作现场。它既关怀当下的写作,用历史和比较的眼光去观察,又从“阅读”深入“创作”过程中,体会作品内在的复杂性与生长性。宁刚老师善于由鲜活可感的生活入手,为风格各异的艺术形式重新寻找相适应的阐释话语。
——余文瀚 香港城市大学文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