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书的孩子》：
念书的孩子
1
“开开，开开陕点儿！”
“哎——”响亮的童音调皮地扭了两道弯儿追到院门口。
“开开，人家都走了！再晚就耽误上学了啊！”爷爷有点儿急，从院门口走到了院子外。
开开磨蹭，爷爷总是先走出来，在外边等他。
开开并不认为自己磨蹭，他给爷爷算过账，从早晨起床到去学校上课有十分钟时间完全可以。开开掰着指头：一分钟起床，一分钟厕所，一分钟洗脸，一分钟吃饭，剩下的六分钟还跑不了从家里到学校的二里路？爷爷哈哈大笑，直笑得咳嗽发喘。
爷爷真急了，他扭过脸正要再喊，九岁的开开背着书包从院子里蹿出来，边跑边高声尖叫着：“‘小胆儿’！‘小胆儿’！”开开穿米黄和土红拼缝而成的夹克式小袄，上边的扣子少了一颗。深蓝色的棉裤开着裤门，腰带的扣眼儿烂了，两个连成了一个，他不得不一边跑一边使劲地耸裤子。
一只杂色小狗追着开开跑出来，讨好地假咬着他的裤腿儿。
爷爷伸手抓住孙子的手，大声催着：“要耽误了！”
开开猛一下甩掉爷爷，说：“爷，你让我自己上学呗。我自己会上！”开开九岁了。开开比爷爷跑得快。爷爷跟着净耽误事！
爷爷不理，再一次捉住开开的手。
“我都三年级了，还送！你想送到我啥时候啊？”开开嘟噜着脸。
“爷再送一学期，过了年就让你自己去，行不行？”爷爷像输了理，一脸的对不起。
“为啥？为啥非要等过了年？”开开得理不让人，瞪大眼睛看着爷爷。
爷爷站住脚，郑重地看着孙子：“恁爸恁妈都在外边打工，我不能让他们惦记你！更不能落下他们的埋怨，说我在家管孩子管得不尽心！过年时他们回来，我要让他们知道。”
“唉！”开开夸张地叹一口气，老实地跟着爷爷走。
现在的学生都送，虽然离学校不远，但车辆实在太多。再说，父母在外打工，孩子们全由爷爷、奶奶或者姥爷、姥姥带着，饥了饿了、磕了碰了不说，要是被调皮孩子欺负了，咋向孩子的父母交代呢！
2
开开挨批评了。
老师问：“路开，老师批评你亏不专？”
开开说：“不亏。”
老师说：“路开，你以后能不能改正？”
开开说：“能！”
老师笑了，说：“大家鼓掌，鼓励鼓励路开同学改正错误的勇气！”
全班三十二个同学，有三十一人使劲地鼓掌。
路开哭了。
老师有些激动，说：“路开是个好学生，他为自己的过失深深地内疚，又为大家的鼓励深深地感动。路开同学请坐下，老师为你的表现感到骄傲！”
老师错了！
路开哭不是因为内疚，也不是因为感动，他是为“小胆儿”难过。三天前，他跟着爷爷赶会，在路上捡了只流浪狗。这只狗胆子特小，看见谁都夹尾巴。开开可怜它，一定要捡回来，他为它取了个名，叫“大胆儿”，意在鼓励它勇敢起来。可“大胆儿”实在是胆儿太小，同学们一跺脚，它立即就夹紧尾巴，可怜巴巴地望着你。更让人愤怒的是，他越是叫“大胆儿”人家越是要逗它，它越是被逗就越是胆儿小，弄得开开很没面子。最后一恼，索性就叫它“小胆儿”。嗳，一叫“小胆儿”，还真安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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