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一个红色政权
（六）第一个红色政权5月17日我们从井冈山下来，当天到达“红都”瑞金市，开始了两天采访。
17年前，我就是从这里踏上徒步采访长征路第一程的。重访故地，心情激动。17年过去，瑞金变年轻了，房子长高了，马路长宽了，城市变美了。城里人和乡间人的穿着也变得活泼起来。记得当年到瑞金，最感兴趣的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建立：都
说她是人民共和国的雏形。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由于急着赶路，当时并没有深入采访。这次一到瑞金，市长王杨金告诉我们说，在中国共产党建党80周年前夕，国家很多部委都纷纷来瑞金“寻根”，连新华社也来了。他还说：“这对于我们了解当年的革命历史，更好地继承和发扬党的好传统，学习和贯彻‘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使广大党员进一步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谦虚谨慎，清正廉洁，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牢记党的宗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大有好处的。”
我首先了解到的是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1949年8月2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瑞金。这天晚上10点，住在北京香山的毛泽东又要吃红烧肉。警卫员不明白这么晚了，毛泽东为什么还要吃红烧肉。
毛泽东回答说：“瑞金解放了，我这个主席才算货真价实。15年了，我做的只是个‘亡国之君’，你说这红烧肉该不该吃？”毛泽东说的是我党历史上一件影响巨大的事情：1931年11月7日，在苏联庆祝十月革命节的这天，中国共产党在瑞金建立了一个自己的红色政权，名字就叫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下辖江西、福建、闽赣、粤赣、赣南五省和瑞金、西江、长胜、太雷四个直属县，瑞金为共和国的首都，改名为“瑞京”。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政府主席是毛泽东（后常被简称为中央苏维埃主席），以后这个职务一直保留。这是“毛主席”这个称呼的最早由来。
1934年10月，中央苏区告急，红军开始长征，苏维埃共和国政府也就随同长征开始新的历程。
在两天的踏访里，我们初步了解到当年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建国过程和国家政权结构的大致轮廓。
1931年11月7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正式成立当天，在瑞金叶坪举行了隆重的“开国大典”：中华工农兵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简称“一苏大会”）召开，宣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正式诞生，通过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接着是阅兵式，晚上又举行了盛大的提灯游行。
中华工农兵苏维埃全国代表大会是共和国的最高权力机关，相当于今天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1931年11月19日，“一苏大会”选出了63人的中央执行委员会，它不仅负责法律的制定颁发，还要监督法律的实施执行。1931年11月27日，毛泽东被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中央执行委员会在3年的时间里共颁发了上百个法律条例，影响比较大的有《土地法》《劳动法》《婚姻条例》《征税条例》等。
中央执行委员会下设中央人民委员会和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人民委员会相当于今天的国务院。“一苏大会”的中央人民委员会内设9部1局，那时的部长称人民委员；到了1934年“二苏大会”后中央政府进一步加强，设立了11个人民委员部和国家政治保卫局、国家银行、外贸总局、中央审计委员会、中央合作总社等机构。11个人民委员部为：外交、军事、劳动、土地、财政、国民经济、粮食、司法、内务、教育、工农监察。
反复琢磨苏维埃共和国的这些部局，我尝试着总结了6个之最：
最难干的部——财政人民委员部。第一位部长为邓子恢。当时财政部的主要工作是解决财政困难。财政来源主要有四个：一是没收封建剥削者；二是税收；三是发展苏区经济；四是发行公债。部长后来由林伯渠接任；
一把手最勤快的部——教育人民委员部。教育部部长本来是瞿秋白，但由于瞿一直在上海，实际由徐特立负责。徐特立一上任就创办了师资培训班，由他一个人负责全部教学工作，所有教材由他一个人编写，所有课程由他一个人讲授，只有音乐课由李伯钊担任；
与现在差别最大的部——外交人民委员部。第一任部长为王稼祥。当时外交部的国际交往很窄，主要外交活动是与“白区”各民主党派和少数民族的交往联络；
管得最宽的部——内务人民委员部。部长为曾山，下设市政、卫生、交通、社会保障、邮电、优待红军管理局等，部长曾山被人们称为苏维埃的大管家；
权力最大的部——工农监察人民委员部的权力很大。第一位部长为何叔衡，主要任务是惩治玩忽职守和肃贪，下设控告局和突击队，可以公开监督机关或企业的贪污浪费及一切“腐化现象”。当年中国最简陋的银行——国家银行的行长是毛泽民，他一上任，就跑到福建“引进”了两个会打算盘、会写阿拉伯数字的人才。全行5个人：行长、记账、出纳，还有帮助出纳管兑换兼做杂务的等。我在叶坪参观了当年国家银行的金库——一间约20平方米的土砖房子。房子的窗条是木头的，靠近门口的唯一一张办公桌上放着一把算盘，靠里墙的大桌子上放着两个大铁皮箱和5个当年英国人装“洋油”的印有“亚细亚”字样的小铁皮箱，其余的是一些小木箱和4个箩筐——这些器物大概就是装钱的金柜了。
5月18日上午，我们来到叶坪，在历经70年风摧雨蚀的遗迹里寻找当年“开国大典”的盛况。
炮弹形的红军烈士纪念塔在草丛中昂首挺立，作者与陪同人员在此留影。罗开富供图
雨后乍晴，天气蒸热。当年的阅兵场上，已是芳草萋萋。草丛间裸露之处，已积起几汪雨水；由已发黑的木板木柱搭起来的检阅台，衰老而顽强地挺着胸脯；与检阅台遥相呼应、炮弹形的红军烈士纪念塔仍在草丛中昂首挺立，锐气不减。据史料记载：11月7日早晨7时整，阅兵典礼正式开始，检阅部队成四路纵队由南向北行进，“他们扛着汉阳造轻重机枪、小钢炮、迫击炮，喊着宏亮的口号，在军乐声中迈着矫健的步伐通过检阅台，向毛泽东、朱德行注目礼。赤卫军和少先队也都穿着列宁装，挂着红飘带，拿着梭标、大刀整齐地通过检阅台……”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址。罗开富供图离开阅兵场，我又来到不远处的谢氏祠堂，这是当年第一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的会场。
身着红军军装的年轻讲解员告诉我，主席台上的3盏汽灯是原物；祠堂大厅两边分隔成15个小房间，它们是当年的“国务院”（人民委员会）所有部局的办公室，一个部就是一个房间，会议室也只一间，各部合用。
我发现，这些用木板隔出来的小房间没有顶棚，显得很低矮，走进房间，狭窄局促，不足10平方米，我心里猛地产生一种震撼：年轻的共产党人当年就是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创建苏维埃共和国的。尽管这个伟大的实践只有短短的3年，但年轻的共和国的运转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革命战争的需要，同时为后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培养了大批人才。据初步统计，曾在红都瑞金工作过的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有44人。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这个共产党人梦寐以求的革命成果之所以会很快建立又很快受挫，是当时主客观两方面原因相互作用的结果。
从主观上说，“六大”后两年中共中央的路线基本是正确的，注重了从实际出发确定斗争策略，抓住了这个机会。我找到了一份史料：1929年4月5日，毛泽东在瑞金以红四军前委名义给中央写信，信中说：“我们3月14日到汀州……始知蒋桂决裂，国民党大混战快到来。对于目前工作的布置，决定在国民党混战初期，以闽西、赣南二十余县一大区为范围，用游击战术以发动群众，以群众公开割据，深入土地革命，建立工农政权。由此一割据与湘赣边之割据连接起来，形成一坚固势力，以为前进之根基。”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正是依托了革命复兴的背景，在共产国际的催促下建立的。
共和国为什么仅仅存在3年呢？这是由主客观条件发生了变化造成的。
1930年10月，中原大战一结束，蒋介石就调过头来“围剿”红军，把重点对准红一方面军和中央苏区革命根据地。从1930年11月开始到1934年上半年，蒋介石共发动了五次对红军的“围剿”，每一次“围剿”，兵力就增加10万。尽管红军前4次反“围剿”都胜利了，中央苏区红军兵力已扩充到8万多人，但总体而言，这是一场兵力十分悬殊的战争，无论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红军都处于劣势。我们在瑞金了解到，为了支撑庞大的军费开支，从1932年7月到1933年7月，苏维埃共和国发放了480万公债，并动员百姓借谷以供应红军。农民们为支援红军打仗，积极购买公债，有的把口粮都卖了，苏区经济已经极度困难。
江西瑞金，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旧址。《经济日报》记者王晋摄当然，从主观上看，党内出现的“左”倾路线使革命遭受重大挫折。
红军长征后，国民党占领瑞金，仅头两个月，全县被杀害的就有1800多人，武阳区一次被枪杀了500多人，在“茅草过火，石头过刀”的反动口号下，很多村子成了“无人村”、“血洗村”。重温这段历史，使我更进一步体会到，毛泽东同志的正确路线才是使中国革命转危为安的惟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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