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时听到邓拓同志打电话声。这就是邓拓同志成天的工作。同志们很为他瘦弱的身躯担心,但他总是精力充沛,不知疲倦地工作。大家说,他真有惊人的毅力。
反“扫荡”时,邓拓同志从容不迫地带领大家打游击,开展工作。为了保证有足够的印报用纸,他派人办造纸厂,想尽办法找原料,用土法造纸。为了保存资料、书籍,他找木工做成轻便坚实的木箱,平时叠成书架,战时分成小箱,转运方便。为了战时印刷报纸方便,他发动工人创造了简便的铅字架和印刷机,可用畜力驮,或用人力背。为了照常收发电报、通讯,他让人装制了携带轻便的马达和收发报机,报务人员一到休息地,立即架设电线,开始工作。为了完成编报任务,编辑人员携带挎包随时可以看稿、写稿、编报,白天利用石板看稿、写稿,夜间点燃树枝照明,进行工作。邓拓同志和大家住的是群众的土房,阴湿狭小的山洞,用树枝、玉米秸搭成的小棚,热天冒着热气和大雨,寒天冒着风雪。吃不到粮食和喝不着水是常事,有时只吃点土豆、南瓜充饥。当报纸一印出来时,他就高兴地拉长嗓音叫:“看报,看报,看《晋察冀日报》!”在整个反“扫荡”期间,邓拓同志更是紧张繁忙,除了平日那些活动之外,他还要带领我们战斗、转移,在战争中坚持出报。白天,我们照常工作、休息;夜间,他带领我们冒着危险,通过封锁线进行转移,他总是日夜奔驰在山沟里。有一次他听到山沟里滔滔不绝的流水声,还兴奋地、富有诗意地说:“听啊,这是边区汹涌澎湃的民气,是边区军民反‘扫荡’的怒吼声!”在几年残酷的斗争中,邓拓同志始终战胜一切困难,使党报出版未尝中断。当环境极端险恶时,有人议论:“逃命都顾不着,还办什么报!”邓拓同志却毫不动摇,坚持办报。他不愧为对党忠心耿耿、无私无畏、英勇卓越的无产阶级新闻战士,在敌后为党开拓了奇迹般的战斗的无产阶级新闻事业,其作用与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最使我难忘的是,一天深夜,勤务员冒着寒风,奔跑四五里,送来报纸清样,要邓拓同志审阅。邓拓同志因过度劳累睡着了,反复推叫他醒不来,当醒来让他看清样时,他拿着清样又睡着了,左叫右叫,依然不醒,勤务员发急,感到为难。我当时出于“怜惜”心情,想邓拓同志那么劳累,怎忍打搅他,不如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我不妨替他分担点工作,我于是替他看了清样;因为版面缺少几百字需要补白,我便将早已看好的国民党某官员讲抗战的一份电稿拿出付排。第二天报纸印出,邓拓同志一看,大为惊诧,非常焦急,追问是谁让登了这份电稿,我只好说明原委。邓拓同志严厉批评了我,说我“马虎”,铸成大错。我申辩当时编辑方针规定凡是国民党官员讲抗战的稿件,可以登载,他却说某人是站在英美派立场讲抗战的,不应该登载(这个新精神我当时尚未知晓)。邓拓同志怪我迁就姑息,不叫醒他,以致有此结果,我悔恨无及。这一来,致使报纸停发一天,重新编印,浪费不少纸张,造成不应有的损失,我惭愧万分。这件事,给了我深刻的教育,也可看到邓拓同志对工作一丝不苟,严肃认真、极端负责的精神,是难能可贵,十分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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