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哲学:世界哲学大会特刊》以“中国传统哲学的现代性和世界性——世界哲学大会的中国声音”为题,收录11篇论文。文集的由来基于两个重要事件:赵敦华教授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20 世纪中国传统哲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西方哲学关系研究”和2018 年8月在北京召开的世界哲学大会。特刊的论文主要由参加该课题组组织的“世界哲学大会·全球化哲学”分会场的代表提交。论文在会上受到热烈讨论。这些论文以“中西马”会通为主旨,紧扣“学以成人”的主题和时代问题,从不同的角度和方面展开论述,向世界各国学者展现了中国当代哲学思想的新进展。
孔子和苏格拉底当然有很多差异,我们之所以强调他们的对应和趋同之处,是为了以两人为例说明,无论孔子格言式的教诲还是苏格拉底戏剧式的对话,都属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世界哲学的原初形态,他们的智慧是人类思想的宝贵资源。诚如黑格尔所说:“每个人都是他的时代的产儿,哲学也是这样”,在“轴心时代”的历史条件下,“君子”或“爱智者”只是少数精英或绅士,但古今中外哲学家们提倡精深学问,致力于塑造人格尊严的认识和实践,在同历史长河如同涓涓清流,不绝如缕,当人类社会发展到生产发达、科学昌明、人心思变的时代,便成为不可抗拒的潮流。17—18世纪,孔子的“成人之学”传播到西方,“孔子学说”(Confucianism)成为中国思想的标记,在西方风靡一时,为方兴未艾的启蒙运动提供了重要的思想根源。西方的“中国之友”借助中国古代人文道德批判压抑人性的神权统治,用变易通达的历史观取代神学命定论。西方人本主义的启蒙哲学原本得益于中国传统思想,然而,它不久就遗忘了中西会通的源头活水,走向“欧洲中心论”。
马克思首先突破了西方的狭隘境域,不但预言全球化的历史发展方向,而且展示世界哲学的前景。马克思在1842年说:“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因此,必然会出现这样的时代,那时哲学不仅在内部通过自己的内容,而且在外部通过自己的表现,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那时,哲学不再是同其他各特定体系相对的特定体系,而变成面对世界的一般哲学,变成当代世界的哲学。各种外部表现证明,哲学正获得这样的意义,哲学正变成文化的活的灵魂,哲学正在世界化,而世界正在哲学化。”马克思所说的“同其他各特定体系相对的特定体系”指哲学史上一个个独立的体系,哲学体系无谓的相互攻击陷入哲学危机,“面对世界的一般哲学”把哲学史研究转型为引领全球化潮流的先进文化的“活的灵魂”,为哲学理论创新开辟了广阔的道路。
虽然马克思实现了西方哲学史的根本变革,但西方哲学与东方各国哲学如何汇合为世界哲学,却是一个难题。20世纪的中国哲学家为解决这个难题做出示范性的努力。胡适、冯友兰借鉴西方哲学的方法和理论,创立了中国哲学史这门学科;而中国哲学史被确立为世界性学科,戳穿了“中国古代无哲学”的神话,又反过来为西方哲学提供了一个新的参照系,有没有中国哲学史这一参照系,研究和理解西方哲学的结果大不一样。中西哲学的良性互动的经验,给予冯友兰以世界哲学的底气。1948年,他发表了题为《中国哲学与未来世界哲学》的文章。他说:“在我看来,未来世界哲学一定比中国传统哲学更理性主义一些,比西方传统哲学更神秘主义一些。”冯友兰在“人生境界”的意义上谈论中国哲学的贡献。他说:“哲学的功用是训练人成为完人,完人的最高成就,是与宇宙合一”。“完人”即孔子所谓的“成人”;冯友兰亦承认,“与宇宙合一”不必是“神秘主义”的圣人境界,而是“在日常生活之内实现最高的价值,还加上经过否定理性以‘越过界限’的方法。”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说,“越过界限”,就是要突破自我,向他者学习,既要突破哲学史上独立体系的界限,向其他哲学体系学习;也要突破自身文化的界限,向其他文化传统学习;还要突破哲学学科的界限,向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各门学科学习。撤除了自我设定的藩篱,哲学的过去与未来、思辨与生活、不同的文化传统、不同的学科领域,就能够相互学习,彼此会通。这就是世界哲学定位的目标,世界哲学现在不是、将来也没有特定的体系,始终是各国哲学家朝向这个目标探索的过程。
学以成人
赵敦华 从“学以成人”到“学以通达”
赵敦华 “学以成人”的通释和新解
中西马会通
赵敦华 西方哲学处境化的历史考察和现实反思
黄小寒 西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
李 元 西方哲学的“主体性”问题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启示
中西会通
杜丽燕 西学东渐对中国国民性反思与中国人文精神现代化
徐 陶 20 世纪中国哲学的“东学西渐”——历史回溯与当代启示
王玉峰 梁漱溟与“中西文化及其哲学”
西西会通
刘金山 西方哲学处境化的四个范例
骆长捷 金岳霖的素朴实在论:对英国新实在论的继承、改造及其理论特点
曾自卫 梅祖麟与斯特劳森论“主—谓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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