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创造:神话的生物学踪迹/神话学文库》:
因此,宗教的社会生物学起源隐藏在史前时期。这一观点很吸引人。这一时期为进化过程提供了漫长的时间跨度,从猩猩进化到智人的进程中隔着数以万代甚至数以十万代的进化缺环,在社会生物学家的其他研究中,这一时间跨度显得太大了。宗教源于太古时代,通常是持续不变的,就此特性来说,它可以为“基因和文化的共同进化”提供范例。但是这一假说并不能得到验证,不管是在三万代的时长中,还是在三十万代、三百万代的时长中,抑或是一千、一万或十万代的时长中,按照科学的标准,这样的观点是不可靠的。我们只能大致重建宗教得以产生的决定性文化状况。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确定因素会大大增加,而可靠的证据也会逐渐消失。社会生物学同数学模型一样也需要准确的参数,但目前还无法在这些领域中对这些参数进行合适的应用。在这些领域能够采用的,只能是可能性论断、有选择地观察和预测。
我们仍旧把宗教置于和语言、艺术平行的位置,由于文化因素与生物学传统的长期交织,我们也要把宗教看作与上述两者相伴的共生现象。另一种在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复杂现象也许可以解释宗教问题的复杂性。例如乱伦的禁忌,它是一种与生殖密切相关的社会规范,并且体现了宗教的特征。乱伦的禁忌普遍存在于人类社会中,这一点早已得到普遍的接受,这不能不让人惊奇。这一禁忌同时是文化的标志。①另外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实是,不断增加的证据表明,乱伦禁忌并非仅限于人类,在最高等的动物身上,这种现象也比较常见。②避免乱伦的生物学缘由显而易见,因为近亲交配具有一定的风险与危害。但是,这种生物学的倾向是如何进入人类意识,是如何转化成无意识的情感和文化习俗中的明确书面规则的,这些令人疑惑的问题仍有待解决。它是源于人们偶然的规定,最终由于基因方面的原因而扎根于社会规定之中的吗?但是它的效果必须历经许多代才能显现出来,其效果几乎不可能根据个人经验观察得到。诺尔伯特·比绍夫(Norbert Bischof)对此问题进行了苦心钻研。①他用比喻性语言表达其研究结论:社会规范虽然有自身的规则和持续性,但仍必须“与风土相适应”(fit the landscape)。
正是古老地质作用形成的风土,使溪水汇聚成河流,为河流预先设定了河道,甚至影响了风云多变的气候。②建筑师是怎样看待风土的,风土又是如何影响建筑师的,这始终是个谜。自然宗教,作为表现超自然存在的基本而普遍的形式,不是凭空形成的,而是与特定“风土”相适应的,人类生活漫长的进化过程为这一“风土”的形成提供了条件。如果我们可以在自然宗教中感受到偏爱和吸引、畏惧和厌恶以及由生物性而来的需求感等复杂因素的共存,这恰恰可以用来解释信仰及其伴生行为的稳定性。
换一种比喻,可以说:通过语言表达的文化,经过教育与学习的传播,成了人性的“软件”。这个“软件”,无论其多么复杂,都可以很容易地复制和传送。问题同样在于,人类能否任意选择或修改这种“软件”,或者这一“软件”是否完全依赖于初始程序的特定前提条件,仅仅取决于固有模式和产生它的“硬件”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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