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护士》:
这样的解释梅芮在工作中听过太多次了,每次都是那般的无奈。
家属无助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掩面哭泣。梅芮转过身,抬起因长时间做心脏按压而极度无力的胳膊,轻轻揽住家属,任凭家属痛不欲生的眼泪落在她的肩上。她说不出安慰的话语,一切语言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发现自己依然不能坦然地面对死亡。“也许我从来就没有从容过。”梅芮黯然落泪。尽管自己是学医的,但她此时更多的是无力感、挫败感。
十个小时前,梅芮刚接班的时候,做了食道癌手术的老张还很开心地对她说:“小芮,王主任今天和我说了,我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家了!谢谢你们的护理,有空欢迎到我的家乡玩。”
老张为了做这个手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将要康复回家,梅芮也特别欣慰。她欢快地说:“那真的要恭喜你了,可以回家了,回家后好好休养。”
凌晨两点,梅芮轻轻地走进他的房间巡视,从他胸部规律的起伏可以看出他睡得很好。两个女儿也靠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休息。
两点十五分,梅芮在另外一个病房巡视,突然听到病房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慌乱得颤抖的女声:“护士,快来看我爸,我爸脸色发青,他……”伴随着惊慌的哭泣。
梅芮赶紧冲出病房,看见一个女家属光着脚、披头散发、手足无措地站在走廊上。
这是6号病房老张的女儿!梅芮脑子里闪过不祥的念头。
来不及细问,她冲入病房,发现老张面色铁青,嘴唇发紫,双眼紧闭,胸部没有起伏!梅芮快速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没有搏动!
梅芮一脚踩下病床的控制阀,将半卧位的床变为平卧位,随后进行心脏按压。值班室的同事已推着抢救车快速冲到病房。她们把按摩板插入病人体下,连接心电监护,开放气道,接上呼吸皮囊,开通静脉通路。一切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完成。
“抢救小组马上到。”搭班的春子有规律地按压着呼吸皮囊,梅芮头都没有抬,一直持续心脏按压。
“我来按压,3,2,1,换手!”值班医生徐一琛来替代她进行心脏按压。两分钟后,抢救小组到达,马上进行气管插管,静脉推注肾上腺素。同时,大家仍轮流进行心脏按压。
梅芮一直盯着监护仪上那条绿莹莹的不规则的线,希望能出现奇迹,希望它能有规律地波动。
监护仪上的报警声特别尖锐刺耳,指示灯显示的是可怕的红色,一闪一闪的。“室颤!除颤!”抢救小组的组长马上拿起除颤仪上的两块电极板,涂上导电糊,放在患者左侧心尖部、右锁骨下胸骨右缘,同时喊着:“所有人后退!”
确认大家都后退后,他果断地按下除颤按钮,200焦,除颤!病人“砰”地震动了一下,监护仪上的曲线却不是大家期待中的那样!马上按压心脏,大家继续抢救。两分钟后,老张的心跳依旧没有恢复,再次除颤!除颤!
抢救了两个小时,他们还是没能把老张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梅芮不甘心,恳求地看向组长,“再除颤一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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