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素园传》:
韦家祖居北街,老门老户,为人低调,待人忠厚,家境也算殷实。从祖父那一辈就开始经商,讲究诚信,老幼不欺,在五里长街上声誉极佳。韦素园父亲文能撰字,武能经营,见人不笑不说话,把祖上传下来的一爿小店操持得见风见水。
韦家的北面不远处是古老的火神庙,东北方半里开外就是小南海,小南海上有一座飞檐翘角的帝主官。火神庙和帝主宫香火都旺盛,每逢初一、十五,四面八方的人来此烧香,到了年节,更是香客纷纭。韦家经营火纸和日杂,见人先问好,遇事肯忍让,不短秤,不欺生,生意一直不错。
韦素园自幼执拗,家中大人稍有一句不如意的话,他便往墙角一蹲,闷声不响,不吃不喝,低着头,啃着指甲,对人不理不睬。要是大人忙忘了,不喊他,他就半天不起来,直到有人走到他面前说几句好话,三劝三拉,才恢复常态。
大哥韦凤章结婚的时候,为筹办宴席家里买了十只白瓷大碗,韦素园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父亲从外面回来,大发雷霆,喝问是谁打碎的。一家上下个个噤声,韦素园却从屋内走出来,承认是自己失手。父亲要打他,拳头举得高高的又轻轻放下,他原谅了孩子。而韦素园却不肯原谅自己,他一个人哭了很久,天晚了,困极了,倒在地上睡着了。母亲抱他上床,摇头叹息。
光绪三十四年(1908),韦素园7岁,到了该读圣贤之书的年纪了,父亲送他进了私塾。塾师名叫安信之,是一个瘦瘦高高的老先生,在本镇开馆办学已经二十多年。素园见了塾师,先行跪拜之礼,之后又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即给孔圣人叩头。安信之私塾的正堂陈设供桌,孔子的牌位立在供桌中央。塾师点燃三根香,双手捧着插在香炉内,他虔诚地弯下腰,自己先行鞠躬之礼,然后朗声说道:“韦家三公子韦崇文叩拜先师!”韦素园伏地,对着上方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正式拜师入门。
韦素园聪慧,《三字经》《百家姓》《幼学琼林》《弟子规》,学什么会什么。“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何吕施张……”都背得滚瓜烂熟,颇得塾师欢心。
有一次,安老先生出了一个对子,曰:“童子欢天喜地,皆因周末休息。”
每每快到休息日,学童们最高兴了,第二日不用上学堂,今日下午没结束就恨不能收拾书包跑去玩耍。老师看出他们的心思,就故意见境命题,并言谁对得好,谁就先回家。
学童们七嘴八舌,各有所对。韦素园对曰:
“先生咬文嚼字,偏当日曜出题。”
老师嘲笑学生未放学就欲抽身思归,韦素园埋怨老师将下课故意拖延。师徒二人上出下对,相与争锋,情趣盎然。
老师见此对,暗暗赞叹崇文的悟性与敏捷。他在总结学生学业给家长的时候,给崇文写了这样的评语:“年少聪明子,英才智过人。时间无限事,古贤观其身。”
在私塾里,大小便都要领签,得老师允许后方能出屋。大便领大签,小便领小签,塾师得以控制时间,以免弟子借故跑出去玩。塾屋里有一个学生.名叫王方华,年龄比素园大两岁,不爱读书,调皮贪玩,经常小便时领大签,借机逃课,跑到街上去,以致大签久久不还,真想大便的孩子领不到签,有一次一个孩子竟然拉了一裤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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