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冉皇甫曾研究》:
次年春,皇甫冉的另一位好友严维在此次贡举中登第,授诸暨尉,官阶为从九品上阶。这大概就是通过“调补”能够获得的一般官阶了。这样的官位,出身进士的皇甫冉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对于严维担任县尉一事,皇甫冉同样表达了惋惜之情。乾元年间,皇甫冉在越州作《登石城戍望海寄诸暨严少府》,诗云:“即此沧洲路,嗟君久折腰。”不仅对严维担任从九品县尉这一微职大感可惜,也表现了以隐士自居的优越感。
崔涣知举江淮时,时任长洲尉的刘长卿就亲往拜谒,以求提携,而身无官职的皇甫冉却不为所动,二者之间也形成了强烈对比。由皇甫冉对此的态度可见,此时的皇甫冉对自己的未来是以正常状态下进士授官的级别为期许的,认为自己如果得以授官,应参照往常进士授官惯例,得到八品左右的官职,因而看不上从九品的职位。在没有授官的情况下,皇甫冉并无急切之感,也能够自矜于隐士高流的身份而自得其乐。
虽然皇甫冉在诗中以隐士自居,但并不代表他不想求官。事实上,皇甫冉避乱东归后,一直没有放弃求官的机会,他选择了到浙东节度治所越州寻找良机。乾元年间,皇甫冉一直客居越州,与浙东节度使独孤峻,以及调任浙西节度使的韦黄裳等高官交游、赋诗,其中自然带有求汲引的意思。皇甫冉不理会只能提供低微职务的崔涣,而求诸方镇主官的行为,充分说明了其对于自身才学以及进士出身的自信和骄矜。
从结果上看,皇甫冉的求官策略显然是不成功的。他在越州两年,也并未受到独孤峻等人的重用。求援无门的皇甫冉在《秋夜寄所思》一诗中,怀念起身在长安的岁月以及长安旧友,不禁感叹:“芙蓉已委绝,谁复可为媒。”他终究意识到,像往常进士一样授官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或许是生活上的困顿,又或许是皇甫冉终于认清了一些现实。忍受了四年无官职的生活后,上元元年春,皇甫冉最终接受了无锡尉一职,与严维一样成了自己诗中所叹的“折腰客”。
但很显然,高傲的皇甫冉对无锡尉这个职位是非常不满意的。他在《赴无锡寄别灵一净虚二上人云门所居》一诗中言道:“欲徇微官去,悬知讶此心。”在赴任赠别好友灵一的时候,皇甫冉在意的并非是离别之情,反而是去猜测了对方得知自己接受微职之后的惊讶之状。由此可见,无锡尉的官职不仅在官阶上不能令皇甫冉满意,甚至在他心中,接受这个官职,还会令自己在朋友中颜面受损,足见皇甫冉性格中的傲气之盛。对皇甫冉来说,大概接受这一职位本身也有不得已的因素在内,或是生活上的穷困迫使他不得不去赚取这份俸禄,又或者数年的等待最终让他看透了自己根本没有得授高位的可能,与其继续苦等,不如先接受眼前的机会。
内心的高傲促使皇甫冉不满于无锡尉这一“微官”,因而其赴任之后也根本没有心情做出一番政绩。他在作于上元元年春末的《杂言无锡惠山寺流泉歌》中道:“我来结绶未经秋,已厌微官忆旧游。且复迟回犹未去,此心只为灵泉流。”仅仅为官数月之后,皇甫冉就已经萌生退意,怀念起归隐时的自在生活。退意既生,皇甫冉立刻就将辞官付诸了实际。他在《酬卢十一过宿》中感叹:“乞还方未遂,日夕望云林。”诗人后悔担任无锡尉一职,意欲辞官却得不到批准,只能每日空望云林,期盼着归隐生活。这种无奈和愤懑也只能向来访的友人倾诉。诗又云:“闲门公务散,枉策故情深。遥夜他乡酒,同君梁甫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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