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金的诗学》:
以上从文学与社会、文学与文化、文学与语言三个主要层面说明巴赫金的文学观念、诗学观念,以及它们对巴赫金诗学的深刻影响。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些层面不是孤立存在、毫无联系的,它们之间是存在内在联系的,作为一个互相联系的整体观念把巴赫金诗学的各个方面、各个部分串联起来,而最终造就巴赫金的整体诗学。就对文学与社会关系的认识而言,它影响到巴赫金的语言诗学、体裁诗学,他指出语言既不是抽象的概念,又不是个人心理的产物,而是同社会交往生活相联系的;他指出体裁不是纯粹的形式,体裁是观察和表现生活的角度,应当建立体裁社会学。就文学与文化的关系而言,它影响到体裁诗学、小说诗学、语言诗学,他指出民间文化对小说形成的重要性,文化、民间文化有生成体裁的力量,小说杂语的形成同民间文化有重要联系。就文学和语言的关系而言,它也影响到社会学诗学、文化诗学、体裁诗学等,他指出语言的社会性质,语言的社会交往对话本质,指出小说的主要特征是杂语性,而杂语又是在一定的社会文化语境中,在民间文化中形成的。
总之,巴赫金的不同层面的文学观念以及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造就了巴赫金的整体诗学研究。
最后,巴赫金整体诗学研究的哲学的和方法论的基础是他的对话哲学和辩证方法。
如前所述,对话哲学是巴赫金诗学的哲学基础。他认为生活的本质是对话,人实际生活于我和他人的形式之中,两个声音才是生命和生存的最低条件;他认为思想的本质是对话,思想只有在对话中才能获得活力,思想拒绝对话便会走向僵化和消亡;他认为语言的本质是对话,语言只能存在于使用者的对话交往之中,语言的整个生命无不渗透对话关系;他认为艺术的本质是对话,在现实生活之中“我”和“他人”的关系在艺术中就成了作者与主人公的关系。艺术作为一种“审美事件”,是由作者与主人公构成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对话关系。
从巴赫金对话哲学和巴赫金诗学的关系来看,他是在对话哲学的基础上来研究诗学,同时,他也是通过诗学研究来探索和阐发他的哲学思想,他的诗学和各个领域全面渗透了他的对话哲学。正是他的对话哲学从哲学层面上,从理论基础层面上,把他的诗学研究的各个领域连成一个整体,形成他的整体诗学。在语言诗学中,他指出语言的本质是对话,并且具体分析话语的对话性,复调小说中的双声语;在体裁诗学中,他分析了体裁发展中不同题材相互渗透、相互对话的现象;在小说诗学中,他将小说和诗歌作比较,指出小说最重要的特征是它的杂语性、多语性和内在对话性;在文化诗学中,他指出民间狂欢文化和诙谐文化主要体现出一种平等对话的精神,同时也指出一个时代文化是多元、互动的;在社会学诗学中,他指出意识形态创作、文学创作,只有在社会交往对话中才能实现,指出不了解社会联系,不了解人们对特定符号的反应的联合和协调,就不存在意义,指出艺术的独特性只有在同其他领域生动的相互影响和相对对话中,才能彻底而全面地得到揭示。
除了对话哲学,辩证的方法论对巴赫金诗学的整体性也有很大影响。巴赫金在诗学研究中注意克服以往诗学存在的形而上学的方法,重视运用辩证的方法。他一方面具体、深入地研究各个诗学领域;另一方面更注意处理好整体和部分的关系,关注各个诗学领域的内在联系,努力达到对诗学的整体把握,把语言诗学、体裁诗学、小说诗学、历史诗学、文化诗学、社会学诗学等连成一个整体。在分析具体诗学问题时,巴赫金也力戒简单片面地看待理论问题,力求辩证地看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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