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赖特小说的思想内涵研究》:
地位的一方对另一方的改造、压制乃至消灭,使得弱势文化失去了生长的土壤,甚至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在美国社会,从美国建国至今,居于优势地位的显然是白人文化,生活在白人主流思想的社会中的黑人的文化就有被同化的危险。事实上,大多数的非裔美国人身上已经找不到他们从非洲大陆带来的文化印记。美国黑人的文化内容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着。另外,这种同化本身同美国文化自身的性质有关。应当说,这种大众化、通俗易懂的美国文化也更容易融人并改造其他民族的传统,甚至使其他民族放弃自身的文化特性。
美国文化通过自然而然的方式,渗透到每个人的内心:美国文化是最好的文化,美国的生活方式也是最好的。在白人文化居于统治地位的美国社会,白人利用自己的文化优势重塑美国黑人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使美国黑人的思想行为都服从美国白人的整体利益。尽管黑人一直以来都在进行着不懈的抗争,但在白人看来,黑人就应该全盘接受他们的文化,既不要怀疑,也不要反抗。因为受到不断的压迫,美国黑人演绎着不断抗争、拒绝同化的历史。这种抵抗一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也确实有相当一部分黑人以放弃自身文化身份为代价,寻求融入主流白人文化当中。
由于长期处于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上的多重弱势地位,许多美国黑人接受白人的美学观念,使自己能够符合白人的审美需求,进而快速地融入美国主流社会中。虽然有时他们也表示对主流文化的厌恶,但终究是无法脱离美国的主流文化。即使他们中的有些人采用反抗的方式来抵制这种文化上的压迫,但他们本身的反抗方式还是美国式的,这便是被文化塑造的主体所面临的困境。显然,美国黑人无法剔除自己身上白人主流文化留下的烙印。
同时,美国黑人在捍卫自己种族文化方面一直做着巨大的努力。他们寻求建立多元平等的文化氛围,重视自身的文化遗产。可悲的是,白人对此表示强烈的不满,并且狭隘地排斥。客观地说,黑人文化也曾对白人主流文化产生过一些影响,例如“黑人从古老的非洲带来的布鲁斯、踢踏舞、根雕、木雕等都是美国黑人文化中的精髓”①,这些都对欧美的现代音乐、美术等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但毕竟这些影响只存在于很有限的范围,就整体而言,黑人文化仅仅被视作某种浪漫的“异域风情”,代表着原始和野性,而与占据主流的现代文化并不契合;同时,虽然随着黑人族群的不断壮大,白人客观上无法忽视黑人文化的存在,但必须指出的是,白人的对异己文化的容忍程度是有限度的,一旦超出这个限度,白人就会不择手段地施以镇压。
由于长期受到来自政治、经济和文化上的多重压迫,美国黑人的精神长期处于压抑和困惑的状态。在寻求自尊心和被白人承认的同时,美国黑人产生了怨恨和自卑的心理,甚至有时白人不经意的举动都会让黑人们把这种行为和种族歧视联系在一起。在内心深处,黑人一代代的经历早已让他们深知自己和白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这表面看起来是扭曲的、病态的,但这种现状的产生并不能怪罪于黑人。长期以来的种族歧视使得黑人形成一种思想惯性,他们敏感地生活在这个充满不公正的社会,心中充满了仇恨。这种仇恨心理使得黑人与白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这是黑人和白人矛盾冲突时有发生的原因之一。这种仇恨是对白人的,同时也是对自己的,即自我仇恨。自我仇恨就是自卑的体现,这种自卑的心理阻碍了美国黑人争取自己政治、经济和文化权益的进程。当然在黑人种族里,也不乏一些有思想与行动力的人,理查德·赖特即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们在寻求被美国社会所承认的同时也想通过写作来唤醒同胞们的种族意识。美国黑人或麻木或困惑,不知如何来改变他们恶劣的生活现状。这一点从许多非裔美国文学作品中可见一斑。几百年来,不公正的社会氛围使得美国黑人精神上饱受折磨。如何更好地解决白人和黑人之间的种族问题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要完成这个任务需要美国白人和黑人共同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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