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克莱恩作品的男性气质想象研究》:
德勒兹的欲望生产概念在超越西方哲学对于欲望的静态理解之时,给性别研究带来一个全新的视域,尤其是其中对于性属生成的理解和界定,使性别研究能够以一种动态生产观关注到在性别关系的转型中性别自身的变化动力,突破了性别研究对于性别关系变化的一些传统认识。
性别的本质是一种关系建构,所以性别研究考察的就是身体自我和他者之间的交流互动,因而他者/他性不可避免地成为性别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特别是涉及不同性别属性的讨论时,这一概念出现得尤为频繁。事实上在现代世界的现实政治中,他者的问题就是自我或主体的身份问题,对他者的诠释直接揭开了对自我的理解,可以说他者是自我或现代性本身合法的论证。
他者/他性的概念可以追溯到黑格尔的著作,可以在认识论研究、文化身份研究以及精神分析中见到,在萨特、拉康、德里达和赛义德(Edward Said)的著作中找到论述,因此他者的概念具有含混性。仅从西方现象学的发展脉络看,有关他者的阐释也各有不同言说。胡塞尔、海德格尔的他者仍处于同一性中,他者与自我是一种对称关系,萨特看到的是他者与自我的斗争,梅洛一庞蒂把他者肉身化,从意识哲学中脱身出来,而列维纳斯则从伦理学的角度奠定了真正的他者哲学,使他者成为绝对他者,实现了对现象学认识论和现象学存在论的超越。
在列维纳斯的著作中,其哲学思想的重要主题就是他人问题、他人地位、他人命运等命题。从将他者定义为上帝或无限的象征开始,列维纳斯将笛卡儿的无限上帝转变为他自己的他者。在他眼里,无限者就是他者;它的他性就是超越性或外在性,因为它是处在主体的力量之外和之上的,是为主体的力量所不及的。“他者之所以为他者并非因其特征、面貌、心理,而正是因为他性才成为他者。”他者是我之所不是,所以主体只有通过欲望与语言来接近他者、朝向他者、超越他者,才能完成从生存到生存者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主体开始为他者而存在,为他者负责,将自身诞生为一个伦理主体,将生存者与生存者之间的关系建构为一种伦理关系,而非主客体之间的认识关系。这样,列维纳斯就将自我和他者的关系纳入了伦理学的探讨中。他所指的伦理关系就是接近他者,与他者相遇的关系,并且在这种关系中,自我和他者形成一种不对等的对应关系,“他者优先于我,自我屈从于他者”。
列维纳斯的他者哲学进一步通过“脸”这一核心概念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看来,“脸”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最经常遭遇到的“他者”形式,其作用在于揭示“差异”背后的“同一”。但脸并不是对象或现象,而是某个无限超越的、不可同化的“他者”的表达。它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震慑、命令,使我们得以瞬间脱出于日常的、惯性的、“经济”的世界秩序之外。自我与他者的关系就体现在以面对面的方式发生的双向交流过程中,他者是通过脸将原初的不可还原的关系呈现给自我,所以他者的一切凝聚都体现在“脸”上。在列维纳斯的论述中,“脸”这个词既指又不指真正的人类面孔。脸作为他人身体最富有表情的一部分,是最容易看见的,但脸不只是被看见。看见脸意味着使之成为感知意识的意向对象,然而脸虽然被描述成好像为某种视觉所把握,但它也是某种无法为视觉所把握的东西,包含了因自我与他者遭遇的矛盾本性所带来的问题。因此,脸具有抽象性,成为他异性的表征,代表了一种要求和需要,代表了义务和道德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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