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之恋》:
“他兰姨,你对我们父子两个的好,我都知道,但是你也知道,京福这孩子自小就是个榆木疙瘩脑袋,就认一门事,所以能不能成,还得看造化了。”
“说实话,我家慧珍看过你们父子两个的照片,是在报纸上。我知道她心里是愿意的,不然也不会大过年的跑这里来。那件棉袄,是她托人找的上等杭州丝绸,自己亲手做了好些天,一针一线那都是情分,您还看不出来吗?”
“他兰姨,我知道你是为了京福好,眼看他都是快四十的人了,我也急得不行,我老谢家虽然不是达官显贵,但这门手艺还是要传下去的。现在我连个孙子都没有,以后不就断了我谢家的香火?这事可不行。”
屋外的天空忽然一片明亮,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知道是谁家还没有到子时就有些着急,先点了几串鞭炮。静谧的夜空,有了这些蓦然升起的人间烟火,给寒冷的空气增添了无穷暖意,也成就了家家户户团圆的心愿。
大家听到收音机里又传来了一阵欢乐的歌曲,不由得开怀笑了。这是广播电台第一次精心制作的春节晚会,几位曲艺大师、歌唱家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也给这除夕增添了很多气氛。谢京福换好了衣服,看到父亲这久违的笑容,心中一阵深深的感动。自己从小没有母亲,是父亲一手拉扯他长大。在他的记忆里,经年累月与那些铜胎、釉料、铜丝在一起的父亲很少笑,唯独做珐琅时,才是最宁静与踏实的。
曹慧珍看到谢京福穿着棉袄走出来,拍手笑着说:“姨,我说吧!那袖子口还是有点儿肥,要是听我的再收半厘米就妥帖了。”
兰姨故意摇头:“看你那在意劲儿,我看着挺合适,那半厘米能显出什么来?”
曹慧珍不听,放下手里的面团,洗干净了手,将谢京福的胳膊举了起来:“姨,您看,这两只袖口明明就是不一样,这样让谢大哥出门多没面子呀!赶紧脱下来,我再改改,还来得及。”
兰姨不以为然地撇嘴说:“你这孩子,为了京福的事,还真是上心,也没见你给我做件衣服呢!”
曹慧珍笑道:“看您说的,天长地久的,给您做衣服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可是,这是我第一次给谢大哥做衣服,我得精细点,不然以后还怎么做呢?”
兰姨与谢慎相互对视着,嘻嘻哈哈笑了。
曹慧珍回到隔壁的家中,一会儿又回来了,她将改好的衣服递给谢京福,说:“这次不会有问题了,再不行的话,我就拿针先扎了自己。”
兰姨嗔道:“看你这孩子,过年了,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谢京福看到父亲朝自己使眼色,连忙接了衣服说:“你做的肯定好,我信你,不用再试了,明天早上我去给长辈们拜年再穿。”
曹慧珍点头,抿着嘴说:“谢大哥,其实你长得挺精神的,就是自己不在意。要是以后穿了我做的衣服,保管一大群姑娘都得围着你转。”
兰姨实在忍不住了,说:“老谢,我家这闺女性格是粗犷点,但是心可是善良的,你看,总是想着别人的事。也不想想,自己还没嫁呢,就忙着给别人搭桥牵线的。”
说着,兰姨瞪了一眼外甥女,又说:“今天是吉祥日子,没用的话少说。”
曹慧珍这才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儿过了,脸色有些尴尬,于是小声问:“那我和谢大哥聊聊家常吧!”
谢京福听了这话,心中暗暗一沉,他感觉这姑娘的眼神始终在自己身上,如同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紧得有些难以呼吸,连忙躲到一边,慢吞吞地说:“我不会聊天。”
曹慧珍听了这话,忽然又笑了。她搬起一把破旧的木椅坐了下来,说道:“谢大哥,你别紧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这不,就是有些想法。我想过完春节在北京找个工作,一来陪陪我姨,二来自己也换个环境,见点儿世面。谢大哥,你说我找个什么工作好呢?”
“我……谢谢你给我的棉袄,等……开春闲下来,我给你做对珐琅耳环吧!”谢京福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所答非所问,但想了很久,才觉得自己只能这样说了。
“我不要。”曹慧珍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表示拒绝。
谢京福有些愣了,猜不透她想什么。
“虽然古话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我送你一件衣服,你就送我一对珐琅耳环,这样是一种交换,是最生疏的关系。我希望谢大哥不要把我当外人,而是要把我当自己人。这样,就是没有什么珐琅耳环,我也是开心的。”
“这……”谢京福被曹慧珍的话给噎着了,不知道再怎么说下去。忽然看到旁边的煤炉上水烧开了,他连忙冲了过去,说:“这工作的事情,您和兰姨商量就成,我是不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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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常在
★故事里传递着匠人的专注与从容,也书写了永不言败的坚持。无论是逆时光而行的执拗,还是求而不得的殇情,在时代的潮流中,终将幻化成羽翅,一飞冲天。
——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