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看似平淡的爱情交集,却有着让我们再次相信世上爱情的力量。
陆路,一个小有名气的风光摄影师,每年都会开车跑一趟西藏,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三个月。
尼若,拿了十五年手术刀的胸外科医生。弹得一手专业八级水平的古筝。在一次手术失败后,来了西藏支教。
陆路2007年到西藏拍藏历年时,和尼若di一次在生活中见了面,两人一见终情。随着相处,两人越来越确定对方就是自己今生需要的wei一。
尼若回内地,放弃一切离婚,陆路却消失不见了.....
上海浦东的一个高档小区,尼若的家。
清新雅致、纤尘不染。
尼若进门,换鞋,把包放在柜上。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放了两片柠檬加了一勺蜂蜜。
这是她每天进门的程序。
只是今天,做这些程序时少了些愉悦,多了些机械。特别是喝水时,不再是小口小口地慢慢往下咽,而是一口气灌下。
转过身来,她提着一个满是斑驳的尘土和划痕,旁边还破了条口子的摄影包往书房走,脚步虚浮得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书房不大,两边是深棕色的书架,柜里摆满了医学书和摄影书。同色的书桌上有台电脑、几本摊开的医学类书籍。木地板上铺的地毯色彩艳丽,边缘还织着八宝吉祥图案,显然来自雪域高原。
房间和阳台之间没有门,向外延伸的部分摆满了绿色植物,右边有一盏深红色的落地木质小宫灯,边上放了一架紫檀木古筝,同色的筝凳,黑色的筝架,筝谱翻开的那一页上是《春到拉萨》。
尼若极喜欢这支曲子。特别是近些日子,她只要坐到古筝前,最后一支曲子肯定是《春到拉萨》。尼若把包放在书桌边的地板上,再摸出手机关了放在桌上。站了一会儿,找了张抹布,慢慢顺着桌边坐到地上,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摄影包,久久才伸出手去,指尖缓缓滑过摄影包粗糙的纹理,再细细地擦去尘土,动作极轻极柔。仿佛那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包,而是爱人的脸。
直到包上再无泥土,她才放下抹布,慢慢拉开了拉链。
如此过了许久,她才打开包,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摄影器材,在最边上有两个空格子。
尼若拿出一个机身,取出镜头上好,抱在了怀里,低了头,呆呆地看着,两颗大大的泪珠悄悄滑落在黑黝黝的相机上,水印慢慢漾开。
她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直到天色黑尽。她这才取下镜头归入原位,再把机身放好。然后呆呆地看着空了的两个格子处,那里原本放着佳能EOS-1DMarkⅢ和28~300的镜头,是他常用的。曾经,她用那个机子教他如何构图,什么光线下要加曝和减曝。把那个镜头当望远镜使,告诉他远处有头牦牛或是有匹白马。现在,机子和镜头都不在了,已随他的主人而去,只留下这个包和这个伤心的女人,暗夜独自哭泣。
久久,尼若扣上带子,合上包盖。
起身,步履不稳地走到筝前,摁亮了台灯,两眼茫然不知看向何处,只有食指在弦上机械地滑下,清脆的弦音由高到低在小屋里响起。
当最后一个弦音消失,尼若闭上眼睛,苍白的脸庞微扬着,鬈发凌乱散于后背,放在筝上的手指修长、白皙,却轻微地颤抖。
她在害怕,害怕打开那个纸袋子。
一个月来,她每天都度日如年,等来却是这样一个薄薄的、冰冷的纸袋子。
窗外,永远是雾蒙蒙的天。远处的高楼和近处的街道,在薄雾里显得格外迷离。
屋里,除了尼若的呼吸,静得连根针掉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窗外的世界亮起了一盏盏华灯。
尼若先是手指动了动,然后手臂动了一下,接着深深吸了口气,眼神慢慢有了焦点。
她迅速转身回到书桌边,弯腰打开摄影包的侧袋,一下就抽出了牛皮纸袋,急步回到古筝前坐下,没有一丝犹豫就解开了白色的细线,取出里面的物品。
一个银灰色的牛皮笔记本就这么突然地被放在了古筝弦上。
尼若呆呆地盯着封面,再次泪盈于睫。
她终究还是抬起手,慢慢翻开,古黄色的页面上有一块黑色的血迹,内页的纸张也粘到了一起。
尼若身子晃了一下,脸色白得如透明的纸。
她小心地翻开第一页。
二○○六年四月二日
坝上的风光已经吸引不了我,没有按快门的欲望。但我还是来了,不是为拍照,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在城市里待久了,烦。
今天的片子,除了两张还算可取外,其他的都废了。尼若在昨天发的图片里写了评论,她说她喜欢第二幅图的眼神,我们俩感觉一样。那几幅照片,除了那张黑白的人像有些张力外,其他的都是风光、光影,自我感觉还不错。其他博友都在称赞我风光拍得好,只有尼若看上了那张黑白的人像。当初拍的时候我就被那个老人的眼神感动了,一直藏在电脑里不敢动它,怕自己沉不下来,匆匆处理会毁了那张片子。现在想来距离拍的时间都一年多了,老人的样子依然记得很清楚。
二○○六年五月七日
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尼若的声音,感觉很温柔。
我们聊了很久,很愉快。
从工作室出来已经六点,一辆破烂的牧马人打扮得花里胡哨,从大爷我的车边叽里咔嚓地开过去了。我追上去拍了两张。开车的是个“80”后的小屁孩,打扮得跟鬼子进村一样。他也不在意路人的侧目,嚣张地按着喇叭,旁若无人,仿佛街道是他家后院。
颈椎又开始不舒服,我老想吐。希望帆能在家陪我,但她说约好朋友去酒吧,还是出去了。我们俩年龄相差太大,她年轻,贪玩,我能理解。随便吃了点东西,我想找个人说说话,又打了尼若的电话。她在值班,正好没事。她说她今天做了个手术,是个五岁小孩,先天性心脏病,手术很成功。她在电话里笑着,很开心。
二○○六年五月十五日
出来五天了,今天我决定往回赶。打了个电话给尼若,护士说她在手术。
不知她站在手术台上是什么样子。
我最近有些不对劲,老想些跟我不相干的事。尼若,她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回去要路过上海,两个博友约了我拍老城区。我对拍城市没什么兴趣,但朋友相邀,总不好推托。
尼若也在上海,要不要去找她?我有些犹豫。
今天拍了个年轻女人牵着哈巴狗过马路的镜头,60/秒的速度,动感不错。
二〇〇六年六月二十六日
雨
人最难控制的就是大脑,它要想什么不想什么真是很难把握。我最近状态不好,总是想些不该想的人。不想在家里胡思乱想,也不想找人喝酒,我便拎了相机出去扫街。忙点儿好一些。
尼若突然说她准备辞职,因为填了表要去西藏支教。我很担心。
西藏,我去过七次了,知道那里的情形,生活很苦,交通不方便。一个医生去那里教书,有些不合适,但不知怎么跟她说。
我拍了一组下雨时广场上的行人,打着各种伞,一个人的,也有几个人一起的,挺有趣,没什么用,却好玩。
等会儿要不要给尼若打个电话?这些日子,我脑子像进水了一样,总是想象她的样子。她说她喜欢弹古筝,不知道弹得怎么样?前天去上海办事,本打算约她的,最后还是算了。帆对我有意见了,说我晚上不努力工作,当心下岗。她说这话时是相当自信的。人家也有自信的条件。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孩不喜欢旅游又不喜欢摄影,跟着我这个半老头子图什么呢?一个不得志的,拍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到成果的玩相机的男人。
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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