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看人生》收录了作者陈燕松近四十年的散文作品,内容多为人生感悟。人生永远在俯仰之间,唯俯能仰,唯仰才能彰显生命的价值。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圣贤教诲千古传诵,作者耕读数十年,圣贤之经典观点,诗词之经典名句,常常充盈心间,愿与青年朋友分享读书之乐趣。
《俯仰看人生》:
人生浅吟低唱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诸葛亮《空城计》
一
春有百花争艳,秋有皓月高挂。夏有习习清风,冬有皑皑白雪。春夏秋冬,各见千秋,日日是好日,天天都能找到我们为之感动的东西。
人生如斯,斯是人生。世间万物原都与我们有缘,皆能为我们生产些许快乐来。常怀感激之心,自有一番快意在心头。
二
有时,也难免遇到一些无奈的事。说是无奈,自然不是我们召唤所至。说来就来,躲,躲不得;避,避不开。影子一样紧随于你,真叫人不喜欢,却也嫌弃不了。
我称它为闲事。
闲事无奈,一旦绕上心头,便浮上一厘阴郁,又总觉得鲜活的心渐渐板结。人生最怕闲事,闲事却老爱追着人生走。
比如,最亲最亲的人患病。所说的病,自然不是一般。似此类事,最好不要来。既然来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真实面对。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一份痛苦加上一份辛劳,尽心尽责任,尽量疗治,尽情照顾。
比如,最希望他快乐的人不快乐,不快乐就是有了痛苦。很想为他分忧,为他解愁。有时,安慰无济于事;逗他开怀,又怕落于轻飘;骂他气他怕只能火上浇油;静静默默地,又恐近于漠不关心,煞是为难。为难曰久,自己也就跟着痛苦起来。苦上加苦,肯定不会是甜。不过,细细想想,就有了聊以自慰的感觉。反正,你痛苦了,我也并不快乐。
比如,你最喜欢干的事不让你干。要是坏事,那也罢了。但偏偏是好事。你说揪心不揪心?于是,只好假装镇定,演练一遍成熟之态,使人感到你并不看重甚至很不在乎。故作姿态若此,不仅讨厌,而且绝无半点意趣可言。
比如,戴着镣铐跳舞……
比如,开着灯偏又要闭着眼睛接吻……
无奈闲事挂心头。
三
人是真人,禅是非禅。说禅,也只是禅边拾零,于无人处自我无声品味。
有一家子,既售雨鞋又卖凉伞。下雨时凉伞不好卖,天热了雨鞋必定滞销,想想,闷闷不乐不开心。某一天,这一家子受人指点,启蒙之后便悟出道理。雨鞋与凉伞,晴天与雨天,总有愁事,总有好事。摊上事情往好处想,心里就实在了。
有两个和尚,看到一位青年女子过不了河。想背的人不敢背,什么都不想的人背着女子过了河。没背的人老在记挂,已经背了的心却放下了。想与不想,背与不背;想的不背,不想的背;背的放下,不背的记挂。有些事就好比一团麻,一心想解的,肯定解不开。但是,你不妨不去解它,只要把它慨然提起,又轻轻放下,什么事情就可能解决了。
有一句诗,读来了有趣味:“竹密岂妨流水过,山高哪碍野云飞?”
四
词云:“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诗云:“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宋朝词人辛弃疾一生经历之事许许多多,可谓一世奋发,一世悲愤。尽管如此,他在最为困难的时候,仍保持一种乐观、超然的心态。落寞他乡,依然“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人的一生,极难上百年,说长并不长。如以日以时算,则该过的日子仍然厚厚叠叠。若论人生事,好事坏事浑然之事,乐事苦事闲来之事,说来就来,尚需历经不少。我们虽不是伟人,也难英雄,但毕竟该过的日子总是要过,该走的路子还得照常走完。如不讲些“袖里乾坤”,如不来点“壶中日月”,只怕今生今世自当万劫不复,抑或无处可逃了。
五
沧桑无数,人生有限。有句话叫作“云淡风轻”。诸葛孔明纵横三国,征战关山,也常常唱“卧龙岗上,我本是散淡的人”。
是的,人生在世,是该散淡些。该来的就让它来,来过的就随它去。想乐就乐,想爱就大大方方去爱。不该记住的,就且提起,再轻轻放下。诚则如是,可坐看云起,一任沧桑。
六
少时读诗,有些忘了,有些想忘则未敢忘。“万紫千红总是春。”有红有紫,有紫有红,春来了,告诉我们的就是有林林总总,才有生机勃勃。“淡抹浓妆总相宜。”浓也好,淡也好,这里抹抹,那边妆妆,只要是随意随趣,就是相宜了。
有一位朋友,实际上也不是朋友,只见过一面。他读过我写的一本书后,回赠给我一本书,扉页题签:“大道不惧大佛,大佛何惧大道哉?”这位朋友,我早已回忆不起他的形态,只是这句话,让我真真切切记住了,且越嚼越有味,越有味就越嚼嗟一番,并时时浮上心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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