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沧桑事(纵横精华 第三辑)》:
我搓完绳子就挤进里边,坐在大家中间。60多岁的赵锡谟老人说:“方玉,你年轻不知好歹,那线绳子是绑你自己的啊!”大伙都埋怨我搓的绳子那样硬,绑起来会勒进肉里去,害了大家,我后悔不迭。这时五个土匪动手绑起人来,绑的人坐在那里像个元宝,躺下脸触地像个蜗牛,难受难忍。我见这个光景心都碎了,苦苦地思索着对策。该动手绑我了,我说:“绑我做什么?”土匪狠狠地说:“怕你跑了!”我说:“你们不是要银圆吗!送给你们银圆就是了,我不会跑的,还用绑吗?”土匪厉声说:“你银圆再多都送到当家的那里去,我们几个人能分到几文呀!得另给我们几个人看栏门子的钱。”“你要我给多少栏门钱?”我一看有了缝就故意问。几个土匪互相递了个眼色,年纪大一点的土匪说:“给我们每个人20个大头。”我说:“唁!送给你们100块银圆,你们自己分吧!我家卖座油坊尽够了。”土匪们齐声说:“不绑你啦!甭拿银圆来,都换成五元一张的中央银行的票子给我们。”我不解地说:“银圆是银子的,中央票子是纸的,还是银子的好。”他们当真我有这么多银圆给他,一个土匪便说:“纸的我能带1000元,银的怪好,我能带几块啊!”我说:“那好,等说客的来了,我给家里捎信回去,把银圆都换成银行的票子,带来给你们。”我把土匪说得晕头转向,又骗过了夜绑拇指关。
我挨近赵锡谟老人身边,他脸拱在草铺上,蜷曲着身子像个蜗牛,痛苦地说:“绑得手都木了,浑身痛,小便怎么办?你给他们说说吧!我也拿银圆给他们。”满屋的乡亲都像元宝一样,个个拱头蜷成一团,一夜哪能受得了啊!乡亲们都小声说,愿送银圆给土匪,好解开绳子。我挨到土匪身边哀求说:“叫他们也送栏门子钱给你们,给他们解开绳子行吗?”土匪爽快地说:“好!每人拿十个大头来。”我说:“他们都不如我家富,拿钱赎客后,就拿不出十个大头来,一头大黄牛才卖十来元钱。”讲到后来,土匪松口每人五个大头,要我担保。我赶忙说:“谢天谢地,把酒店、油坊都卖出去,我担保250元就是了。”土匪就给他们解绳松了绑。大家偷偷地看我,都知道我家里就那30多亩地,哪来的酒店、油坊?心里都明白我在冒死对付土匪,骗过夜绑大拇指这道关。
土匪不准绑客在夜里动一动,更不准夜间出屋去小便。赵锡谟老人夜里尿得棉裤湿漉漉的,寒冬腊月天气,吃点薯叶糠团子,喝点凉水,加上天天点名挨打,没几天就给折腾死了。
马鸿逵的十五路军进山剿匪,老百姓望眼欲穿,切盼中央大军解救被土匪掳去的亲人。十五路军进到蒙山边,还没望见土匪的影子就打起迫击炮来。这无异于给土匪打信号炮:“大军来了!”打炮也是给老百姓听的:“大军剿匪来了!”土匪们听到炮声并不在乎,押着客头往山里走,边走边大声喊着:“搬顶子!”于是土匪三人一伙、五人一群,抢占了几个山头,监视着望不见影子的官军。中央军来剿匪可害苦了骨瘦体弱的绑客了,郭马蜂把大氅往马背上一搭,喝令众匪赶着几百名客往蒙山里疾走。客偷偷地斜望炮声响的官军方向,希望他们快快打进来,好解救他们,但只听远处炮声响,连官军的影子也望不到。土匪押着客躲进了蒙山里的明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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