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金史论/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丛刊》:
有关达呼尔人族源问题的分歧由来已久。达呼尔人追述本族历史只能上溯到清朝初年,对于更早的历史是不清楚的。所以自清朝以来对达呼尔人的族属就有契丹、蒙古、室韦、索伦等各种不同的说法,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契丹后裔说和蒙古分支说。
契丹后裔说始于乾隆时期,在乾隆钦定的《八旗姓氏通谱》和《辽史语解》中,最早提出“达呼尔”是契丹古八部部落联盟大贺氏的译音,此后的清代官书多因袭此说。据说清政府还曾经两次派员去达呼尔地区调查其族源问题,第一次是在同治十年(1871年),被调查的达呼尔人自称是女真后裔,但清廷不肯轻信。于是又在光绪六年(1880年)第二次派人调查,调查结果为契丹后裔。另外日本学者鸟居龙藏也主张达呼尔即契丹大贺氏、达呼尔族即契丹人的后裔,但他除了因循清人发明的对音之外,并没有举出什么新的证据。
蒙古分支说盛行于民国时期。此说的主要依据是达斡尔语与蒙古语具有很多的相近成分,尤其是《蒙古秘史》中的某些古蒙古语词汇,虽然在现代蒙古语中业已消失,但却在达斡尔语中保留了下来。1930年,达呼尔人阿勒坦噶塔在他所著的《达斡尔蒙古考》一书中,提出达呼尔是塔塔尔部的后裔。此书问世后在达呼尔人中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达斡尔蒙古”说盛行一时,直到五十年代仍有许多达呼尔人自认是蒙古族。应当说明,“达斡尔蒙古”说的产生是有其特殊的历史背景的。清朝达呼尔人被编入八旗,称为“新满洲”,享有优越的政治社会地位。辛亥革命后,他们失去了政治上的依托,在当时“五族共和”的口号下,一些达呼尔知识分子为了依附于一个大族,遂竭力主张蒙古分支说。
由五十年代的民族识别工作而引起的有关达呼尔族源问题的讨论,主要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以傅乐焕先生为代表,他在为此次民族识别工作撰写的调查报告《关于达呼尔的民族成份识别问题》一文中,对于达呼尔的族源问题采取了比较慎重的态度。他认为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还不能对达呼尔的族源问题下一定论,契丹后裔说和蒙古分支说都缺乏足够的证据。另一种意见以陈述先生为代表,他先后发表《关于达呼尔的来源》、《大辽瓦解以后的契丹人》、《试论达斡尔族的族源问题》三文,力主达斡尔族为契丹人后裔。
综合陈述先生的意见,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理由:
(1)达斡尔人关于本族北迁的传说与契丹人北迁的史实相吻合。有关记载表明,达斡尔人在十七世纪以前居住在黑龙江和精奇里江河谷地带,清朝初年才南迁到嫩江流域。在达斡尔人中有一种传说,谓其先人是辽末金初从西刺木伦(潢河)、哈刺木伦(黑河)北迁到黑龙江、精奇里江流域的。而根据元许谦《总管黑军石抹公行状》和黄溍《沿海上副万户石抹公神道碑》的记载,在辽亡以后,曾有一部以迪烈乣人库烈儿为首的契丹遗民向北迁徙,至今在黑龙江根河以北仍有库烈儿温都儿(库烈儿山)这样的地名。
(2)达斡尔人名与契丹人名相同。1953年,中央民院调查组在达斡尔地区听到这样一种传说:过去曾有人见过“辽时帐本”,其中记载的契丹字人名用语与达斡尔人名用语相同;同年呼纳盟统战部提供的材料也有类似说法。另外辽代契丹人名如脱罗华察儿、明里帖木儿等,就正与达斡尔人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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