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朱伯崑先生所指出的,“从北宋形成的宋明道学,经过近五百年的争论和发展,到王夫之,终于结出了丰硕的果实,标志着中国古代哲学发展的高峰。就此而言,王氏的经学及其易学哲学,不仅意味着宋学,也意味着宋明道学的终结”。船山作为宋明理学之殿军乃至整个中国古代哲学之集大成者的地位,造成了在他之前的诸多源流都汇集他一身,从他身上可以发见概念本身经历漫长流变与展开最终沉淀汇总的一种典型形态。嵇文甫先生总结船山为学:“宗师横渠,修正程朱,反对陆王。”这个说法是对船山道学立场的概括,而实际上一个思想家的自觉立场固然需要参考,但并不能直接等同于其思想面貌,其所着力批评的对象往往反倒内在地构成其重要的思想来源。没有一个思想家能够抛开历史直接回到某个源头汲取力量,船山所谓的宗师横渠或归本大易,亦不可能越过五百年宋明道学直接横渠,甚乃跨越两千年回归孔子。真正的回归,必然是在思想史中汲取各个时代诸多巨人之力,百川汇海乃成汪洋。本书力图深入考察体用学说自身之源流脉络,以明晰船山在何处吸收前贤之高见,因何不满于前贤之论,又于何处汇集前贤之论而大成之,非如此则与船山之真实体用思想难免有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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