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中的达尔文主义:全球智能的进化》:
如果生物真正能够被复制,或者无须遵循特定的遗传指令就能进行繁殖,那么进化就会是拉马克式的——后天获得的特征能够被遗传给子女。根据双重起源的假说,一开始,自然选择也是以纯粹的概率模式运作,运作了几百万年,甚至几亿年,直到“能够复制的指令”登上舞台。我们又再次回到了巴特勒与查尔斯·达尔文的争论中,因为在这个绵长的进化序曲中,生物之间的竞争是拉马克式的,而不是达尔文式的。在驳斥拉马克之前,我们应该再三思考,因为原始细胞一开始是通过拉马克的方式进化的,对我们来说,这是生命史上最重要的阶段。基因型和表现型当初也没有任何区别,后来才逐渐分化。分子生物学的中心法则已经规定好了二者的关系:只允许从基因型到表型的通信,而不允许另外一个方向的通信。然而,生命的进化是渐进的,而且留下了清晰的痕迹。在生物学上,拉马克式进化留下的痕迹的数量可能比我们之前预测的要多得多,更不用说机器发展的拉马克倾向了。
我的父亲时常回想起当年那篇谈论生命起源的跨学科论文:“专家们都不认可这篇论文。总的来说,我和专家之间的分歧在于,专家认为在生命的进化中RNA(核糖核酸)先出现,而我则认为蛋白质先出现……太古之初,存在‘RNA世界’……已经成了一个公认的‘常识’,只有一小部分像我这样的‘异端’才会对此表示怀疑。”
我父亲提出了三个基本的问题:“生命是一个东西,还是两个东西?新陈代谢和复制之间是否有逻辑关联?我们能够想象一个没有复制能力的可新陈代谢的生命,或者一个没有新陈代谢系统但却可以复制的生命吗?”当我们讨论“机器怎样进化出生命”时,这三个问题同样无法避免。在当前的知识体系中,一旦我们理解了繁殖与复制的区别,双重起源假说便能够引导我们相信:生命起源的概率并不小。如果你想证明“人工生命”是可以存在的,无论是自发的,还是在实验室里被制造出来的,,‘也不管繁殖与复制之间的区别究竟有多大,那么你应该首先看到“新陈代谢而不复制”和“复制而不新陈代谢”的迹象。如果我们小心留意周围的世界,就不难发现“电子新陈代谢系统”正在飞速发展,每个系统都有各自的密码,以及强大的复制能力——就像双重起源假说所预测的一样。
大多数与生命起源有关的理论都承认以下这个命题:繁殖和复制是同一件事,它们是同时出现的,即使它们同时出现的概率非常低。而这个命题模糊了“人工生命”的讨论焦点。不论是人工生命,还是自然生命,我们首先要给生命下个定义。目前普遍被人们接受的说法是:生命是能够进行自我复制的生物、程序或机器。就生命的起源和繁衍而言,自我复制是充分条件,但不是必要条件。“复制者”一旦出现在世界上,很快就会占据优势。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是最先出现的,也不意味着它们能够独占世界。在进化生物学领域,目前最主流的学说是新达尔文主义——它并没有解决生命起源的问题,它解决的是死亡起源的问题。根据新达尔文主义,复制者终究会获得胜利。然而,“改朝换代”的情况也是会发生的。“机器”与“智力”的结合让拉马克的学说又再次回到舞台上,最终的结果可能是:达尔文式的进化过程(尝试一错误)过于缓慢,因此被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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