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塞涅卡的名篇欣赏，收录了九篇劝导性的文章，分别写给友人、兄弟、母亲，还有尼禄皇帝等，主题涉及愤怒、悲伤、欢乐和恐惧等人类情感，以及在灾难面前的思考，表达了斯多葛派智者勇于直面人生短暂和命运无常的生活态度。塞涅卡极善于谈心，每每从对方的处境出发，娓娓道来，层层深入，令人豁然开朗，对幸福生活的含义有更为透彻的认识。

奉行斯多葛派的哲学家数以百计，其中两位尤其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这一学派。一是古罗马政治家、作家、尼禄的教师塞涅卡；二是宽大仁慈的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两人的作品都很有可读性，也很能抚慰人心，特别适合在容易陷入恐惧和偏执无以自拔的失眠夜阅读。

我们这个年代，泛滥着狂热、令人振奋却肤浅的乐观主义，斯多葛派亦乐亦忧的智慧是让人们归于平静的最好良方。

——《哲学家邮报》

古代哲学的各种流派，可以看做是一种宗教。其中没有一个流派的道义比斯多葛派的道义更有益于人类，更适宜于培养善人了。

只有这个学派懂得如何培养公民，只有它培养了伟大的人物，只有它培养了伟大的帝王。

——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

论天意

致卢齐利乌斯

虽说有天意，为什么好人还是屡遭不幸？

1. 卢齐利乌斯，你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说这个世界是由天意主宰的，那为什么还会出现好人屡遭不幸的情况呢？这个问题，按说应该是先证明天意确实主宰着芸芸众生，而且上天时刻都在过问我们的事情，再来回答才会更为切中肯綮，但由于你所希望的是将一小部分与整体割裂开来，并且希望我不触及主要问题而对某个单独的异议予以反驳，所以我也就不自讨苦吃，只往简单里说，谈一谈众神这么做的原因罢了。

要说清楚这个问题，我们用不着多此一举地去证明世界这座大厦不是有某种力量的保护才得以屹立，也无需证明我们头顶上星辰的时隐时现不是机缘使然；不必证明由于偶然因素而运动的物体虽常乱作一团，动辄相撞，我们飞速旋转的天体却仿佛在永恒法则的支配下，畅行无阻，化育万物生灵，遍布沧海大地，耀眼的繁星缀满天际，却各守其位，井然有序；亦不必证明这一机制不是由随机运动的物质所产生，更无需证明那些偶然形成的组合并不依赖于非凡的艺术，让厚重无比的大地得以岿然不动，静观天体绕其疾行，让海水得以浸没山谷，泡软土地，而又不因江河之水感到上涨，让最小的种子得以旺盛生长。就连那些变幻莫测的自然现象，诸如阵雨突降、风云变幻、晴天霹雳、火山喷发、地震时的地动山摇以及自然中的暴力成分所引发的其他异动——就连那些也并非无缘无故发生的，尽管看似突如其来；它们也都有着特殊的缘由。这道理就如同，我们认为一些现象不可思议，只因我们所看到的这些现象与其出现的环境水火不容，比方说，海浪中间冒出一股温泉，广袤的海洋之中涌现一连串新的岛屿。此外，一个人要是看见海水退去之后海滩露出来，转眼的工夫又复被淹没，便会以为是某种看不见的波动在作怪，才使得潮水一会儿偃旗息鼓，一会儿又卷土重来；而实际上，潮水的涨落是很有规律的，与某一时辰所受到的引力大小有关，这一引力来自我们称之为月球的那颗星球，潮起潮落都是月球在发号施令。不过这类问题我们不妨先放一放，因为对于有没有天意，你并不存疑，只是抱怨天意不公罢了。

我来当个和事佬，让你与众神重归于好，须知，最受众神善待的，向来都是最善的人。因为以善害善，不合自然之道；好人与众神之间存在着一种友谊，维系这种友谊的纽带便是美德。友谊，我用了这个词吗？不，说得准确一点，是亲情关系和相似之处，因为好人与天主的区别，毫无疑问只是时间上的先后；好人是天主的门徒、效仿者和真正的子孙，而天主便像严父、严师一样，对他的德行修养管教有方，十分严格。所以，当你看到受众神青睐的好人含辛茹苦、历经艰辛、备尝坎坷，坏人却养尊处优、纸醉金迷、花天酒地时，不妨想想子女赢得父母欢心的是他们的乖顺，而家奴博取主人好感的却是他们的主见，对子女，我们是严加管教，而对家奴的放肆大胆，我们却是纵容有加。相信我吧，天主也一样：他从来不会像纵容一个受宠的家奴那样去纵容一个好人；他会让他经受考验，经受历练，使其能为自己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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