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研究是一个由庞大学术群体参与的行为,一直被誉为文学研究中的显学,历来受到文学教学与研究人员的格外青睐与重视。而民国时期则是中国古典小说现代意义的学术性研究的奠基、发轫阶段。这一阶段十分重要,也诞生了大量影响深远的小说研究著作。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民国距今时间虽不长,但要找到那一时期出版的一些稀见的著述比查阅明清善本还要困难。究其原因,这一时期政局动荡,不少著述得不到公开刊印之机会,或存于私人手里,或深藏图书馆中,外人难以知晓。有些书尽管刊印,但印量极少,流传不广。这种情况给今日的学人查阅利用这些图书带来了诸多不便。为了给学界提供一套全面、系统的有关中国小说研究的一手资料,以推动这一领域及相关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发展,广东人民出版社决定整理出版《民国时期小说研究资料集成》一书。
本书共四十册,以影印方式收录了民国时期出版的小说研究著作八十六种,这基本囊括了民国时期有关中国古典小说研究的各类图书,正如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苗怀明在本书序言中所说:“该书所收,加上那些较为常见的同类书籍如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胡适的《中国章回小说考证》等,二十世纪上半期的小说研究著作可得十之八九。”
本书所收著作,其中不少在1949年之后未曾刊印过。这里面不乏当时该领域的代表作,有的还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开山之作、传世之作,具有很高的学术参考价值和现实借鉴意义。同时本书还收录了几种海内稀见的著作,比如郑振铎旧藏的孙楷第《小说史》、吴克歧的《读红小识》稿本、卫聚贤的《杨家将考证》稿本,慕寿祺的《中国小说考》私刻本,这些著作都有其独特学术价值的文献价值,值得学界重视。
本书的序言最后评价该书为“奠定重写中国小说研究史的文献基础”。我们也希望本书的出版,对于中国小说研究以及相关领域的发展,能有裨益。
奠定重写中国小说研究史的文献基础
——《民国时期小说研究稀见资料集成》前言
苗怀明
具有现代学术意义的中国小说研究一般从1904年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算起,至今已有一个多世纪的时间了。即便是从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鲁迅、胡适、刘半农等人在北京大学开设有关小说课程计算,也已超过上百年的时间。一百多年来,中国小说研究经过数代学人的不懈努力,取得累累硕果,这门学科如今已成为一门显学,特别是《红楼梦》的研究,更是受到全社会的高度关注。
进入新世纪后,学术史研究逐渐成为一个学术热点,有关中国小说研究史方面的著述相继出版了好几种,这些著述从不同层面对这门学科做了系统全面的回顾与总结,笔者也撰有《二十世纪中国小说文献学述略》、《红楼梦研究史论集》。但也不可讳言,这些著述并不尽如人意,还存在不少问题。究其原因,除了观点立场等主观因素外,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受文献资料的限制,这些著述存在程度不等的缺漏,相当多有价值的著述未能在学术史的叙述中得到呈现,哪怕是被列举出来,但无疑仍会影响到研究的深度和广度。
其中问题最为严重的是二十世纪上半期期的中国小说史研究。
二十世纪上半期虽然距今时间并不长,但要找到一些稀见的著述并不比查阅明清时期的善本容易。原因很简单,这一时期政局动荡,兵荒马乱,不少著述得不到公开刊印的机会,或存于私人手里,或深藏图书馆中,外人难以知晓。有些尽管刊印了,但印量极少,流传不广。尽管这些著述未能发挥应有的学术影响力,但撰写学术史著作必须像考古一样,将这些著述挖掘、打捞出来,毕竟学术史研究不是在编制学术影响力排行榜,而应该是对一个历史时期内学术发展演进的客观翔实描述。
以吴克歧的《忏玉楼丛书提要》为例。该书一部重要的红学专题书目,约成书于1928年之前。全书分三卷,共收录各种版本的《红楼梦》作品、续书、吟咏诗词、戏曲等相关书籍62种。著录内容包括书名、卷(回)、作者、版本、内容提要等,间有简要的评述,其中不乏精彩见解。有位研究者评价该书为“研究《红楼梦》之资料书的开山之作,其对各项资料的述评极具眼光,不少见解今天来读它还可让人耳目一新并得到启示”。但该书长期以手稿的形态深藏在图书馆中,没有公开刊布过,故知者甚少。直到进入新世纪后才引起研究者的关注,得到影印出版的机会。
《忏玉楼丛书提要》外,吴克歧还著有《犬窝谭红》、《读红小识》等红学著述,这些在红学史上都是值得写上一笔的。在谈及《红楼梦》的文献研究时,不能不提及吴克歧的这些研究,否则红学史是有缺憾的。
相比之下,吴克歧还算是幸运的,毕竟他的手稿后来被研究者发现,并得到影印出版的机会。还有一些研究者的著述到现在还未得到刊布,比如笔者在南京图书馆看到一部冯北海编著的《小说史略》手稿。该书是一部中国小说通史类著作,前半部谈古代小说的定名、变迁、分类、遭劫等问题,后半部梳理中国小说史的发展历程,一直写到民国时期。该书未写完。这部书笔者从未见学界提及,恐怕知道的人极鲜。许寿裳的《中国小说史》也属此类著述。
即便是那些曾经刊印的小说著述,有些也因各种原因传播不广,难以见到。比如慕寿祺的《中国小说考》,这是一部兼具资料汇编性质的小说研究著作,篇幅颇大,内容丰富。因其印数过小,只有一百余部,加之出版时间特殊(1949年春),长期以来不为学界知晓,因而更谈不上重视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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