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晋百部长篇小说文库”原创作品。依托明朝末年吏治腐败、农民起义、明衰清兴三大历史背景,讲述公元1633年前后和1640年前后,郑成功少年时期和青年时期的所见所闻与所感所想,深度刻画“郑成功”个人形象,完美塑造这一伟大民族英雄。本书紧紧围绕“中华民族”和“中国梦”两大主题,讴歌“一带一路”,弘扬民族精神,全景展现十七世纪中叶历史画卷,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重要的现实意义。
第一回 悲苦两世柔意缠绵
情仇爱恨肝肠寸断
天降大任勇争前,半生颠沛半生缘。
流水落花今安在,回眸一笑俱欢颜。
——《忆相逢》
话说万历末年,紫禁城内有一小宫女,唤作春儿。她祖籍扬州,祖上也曾做过小官的,可到了她父亲这一代,家业已败。母亲早亡,哥哥夭折,父亲潦倒绝望,终日与浊酒为伴,借酒浇愁。
万历四十二年(1614),皇宫内廷到扬州挑选宫女,年仅十岁的春儿被父亲送至主管太监处,换了几吊酒钱。就这样,苦命的春儿稀里糊涂地进了紫禁城,做了个小宫女。
诚然,历史上有些宫女因机缘巧合,被皇上相中,怀上龙种,生下皇子。从此,母以子贵,晋封妃嫔,颐养天年。
然后宫深深深几许……宫女成千上万,又有几人能沐浴龙恩,受宠一生呢?
何况,万历皇帝已经五十有二,年过半百。前半生纵欲过度,以致如今老态龙钟,昏聩荒诞。纵使姿色妍丽、才艺双全的年轻嫔妃,尚难得到君王临幸。更何况姿色平平、地位卑微的底层宫女了。
“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万历四十八年(1620),春儿已年方二八。入宫六年来,她虽见过皇帝几次,怎奈身材和相貌都不出众,终究没能引起皇帝的注意。
“芳心一片埋心底,幽静深宫锁相思。”情窦初开的春儿,反倒被一个名叫南宫阳的青年锦衣卫惹得春心萌动。
南宫阳系出南宫世家,南宫世家乃锦衣卫四大家族之一,本籍宁波府,后迁至江宁。南宫世家见证了南宋以来市舶司的兴衰成败,而市舶司的发展变迁正是当时海上贸易的缩影……
南宫世家的先祖,乃是两宋之交名将——南宫泽。北宋徽宗时,南宫泽被选为皇宫护卫。九皇子赵构长大后,被封为康王,开藩建府。南宫泽就被派往康王府,担任王府护卫总管。
靖康二年(1127),金军攻克东京开封府,将徽钦二帝、皇室宗亲、文武朝臣等三千余人掳往东北,囚于五国城。直系皇亲中,仅康王赵构一人带兵在外,得以幸免。在众人拥立之下,赵构在应天府南京(今河南商丘)称帝,是为宋高宗。后迁都浙江绍兴,最终定都于杭州,将其更名为临安府,取临时安顿之意,史称南宋。
南宋建国之初,因北方国土尽失,全国户口田亩不足北宋时期的一半。战祸兵灾频发,兀术南侵不断,洞庭民变不止。一方面,百姓流离失所,沃野荒无人烟,赋税大减;另一方面,朝廷养兵百万,军费开支巨大。国家财政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如何才能摆脱经济困境?朝野上下,众说纷纭……
正当宋高宗一筹莫展之际,南宫泽毛遂自荐,提出重商富强方略。南宫泽的家乡明州,是唐宋时期东亚贸易中心。族中亲属多海商,他自幼耳濡目染,对贸易兴国之道理,理解得最为透彻。
宋高宗采纳南宫泽之建议,委任其为三司副使,全权负责对外贸易事务。
南宫泽临危受命,对原有基层财税机构进行大刀阔斧之改革,先后在东南沿海设立大小市舶司四十八个,并不断扩大市舶司权限,诚招四海商贾前来贸易,全面对外开放。
到南宋中期,国家财政岁入一亿贯,其中船税厘金(即关税),就占财政总收入三成以上!乃秦汉以来历朝历代之最,空前绝后!
南宋天子感念南宫泽的旷世功勋,特许其后人在各市舶司萌荫官职。南宫世家凭此繁荣昌盛了一百五十余年。
蒙元灭宋之后,沿袭南宋旧制,虽然保留了市舶司机构,但规定市舶司各级长官只能由蒙古人和色目人担任。汉人和南人只能屈身为下层税吏,终生不得晋升为官。
南宫世家怎受得了此等欺辱?遂全族退出市舶司,在沿海各地从事走私贸易,与蒙元官府暗中对抗。蒙元后期,南宫世家投靠明教。利用明教组织的庞大网络,他们将沿海走私逐渐从秘密转为公开,几乎架空了元朝官方的市舶司。而走私贸易所获的巨额利润,大半都献于明教总舵,成为各路明教义军招兵买马的主要财源。
后来,明教内讧,朱元璋趁乱上位,继任教主。南宫世家对朱元璋忠心耿耿,誓死效命。怎料朱元璋统一全国之后,不仅没有恢复南宫世家管理外贸的特权,反而拉起海禁大幕,将全国的市舶司统统撤销,还将南宫一族编入锦衣卫,名为抬举,实为就近监视。
朱元璋死后不久,就发生了著名的“靖难之役”。建文帝火烧宫殿,出逃海外。永乐大帝即位后,密令大太监郑和,寻找建文帝。他深知南宫世家海外关系最多,故钦点其担当船队护卫。能够重归海洋,南宫世家欣然领命,精选族中高手拱卫船队。数十年间,船队七下西洋,南宫世家屡建奇功。
明宣宗继位后,封禁宝船,重启海禁,规定寸板不得入海。南宫世家的海洋梦想再次破灭。由于精通商贾之道,他们在南京又创办了镇南镖局。靠着锦衣卫的金字招牌,押镖贩货,行走江湖,在大江南北广开分号。两百年来,积累了好大一份家业,富甲一方。
南宫阳就出生于镇南镖局南京总部,自幼习武,内外兼修。十六岁时,他被选入锦衣卫北镇抚司,在诏狱当差;后调入大内,护卫宫禁。
吴越之地,自古盛产美女。南宫家族世代官宦巨贾,婚配妻妾多绝美佳丽,子女自然品貌非凡。到了南宫阳这代子弟,相貌更是俊秀绝伦。
南宫阳年方十八,也逢情窦初开之年。春儿一片心意,南宫阳怎能不知?两人真心相爱,男情女愿,一段孽缘就此展开。
几番偷食禁果之后,春儿的肚子渐渐有了动静,一天比一天大。
宫闱险恶,高墙怎能密不透风?春儿怀胎五月,丑事终于传到了皇帝那里。老皇帝龙颜大怒,密令缉捕二人,并将二人凌迟处死。
南宫阳的二叔南宫敬,时任禁卫副总管,得知此消息后,心急如焚,速告知南宫阳。南宫阳听后,急速潜入深宫,将春儿救出,出京向南逃命。
四名杀手紧随而至。南宫阳带着春儿逃至保定府外的一座破庙时,被四名杀手截住,再也行不得了。好一场恶战厮杀,南宫阳拼死御敌,无奈寡不敌众。身中十余刀后,重伤倒地,却仍旧死死将春儿护住。
命悬一线之际,一名黑衣高手突然而至。来人正是南宫敬。得知杀手尾随出京,他万分焦急,快马加鞭,一路南追,希图救下大哥这点骨血,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南宫阳已浑身浸血,命若悬丝。南宫敬痛不欲生,一对参差剑使将出来,霎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那参差剑乃南宫世家独门兵器,为先祖南宫泽所创。所谓参差,指的是这对宝剑一长一短。临阵对敌时,长剑进攻,短剑防御,攻守兼备,进退自如。三百年来,南宫世家凭借此剑,纵横天下,令无数英雄好汉折戟叹服。
四名杀手皆非庸手,但南宫敬技高一筹,几番交手过后,四人渐次倒地而亡。
此时,南宫阳已奄奄一息,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他紧紧攥住春儿双手:“春……春……春儿……一……一……一定要……活下去……将……将……将咱们的……孩儿……养大……成……成……成人……”南宫阳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春儿伏在他身上,早已泣不成声,几欲昏厥。
南宫敬悲痛欲绝,默默站在春儿身后……待春儿稍稍平静后,他在庙外寻了处空地,用青石支起个灶台,拾了一大捆柴火,将侄儿尸身慢慢烧化。
春儿跪在灶前,熊熊火光在她瞳中闪动,仿佛瞬间火苗就能从眼里迸出来。南宫敬进得庙来,在墙根处寻了一个瓦罐,用水洗干净了,拎出来放在春儿面前,预备着安放骨灰。他生怕留下痕迹,一把火把那破败古庙烧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南宫阳的遗体已化为灰烬,春儿正用双手一抔一抔将他骨灰捧入罐中。南宫敬心下凄然,默默将侄儿的一对兵器包起。待春儿收拾停当,二人一起上马,朝山东方向行去。
一路上,二人改装易容,晓宿夜行,只两日就来到了滨州地界。南宫敬自感已摆脱追杀,旋即将春儿安置在客栈中,留下银两,自己悄悄返回北京。
南宫敬昼夜兼行,到第三日拂晓,已到了通州。他在码头上寻了处饭铺用早点,蓦然见一队东厂番役也进了饭铺,临街而坐。南宫敬忙把头埋下,暗暗听那一众人言语。
只听得东首一人道:“这南宫世家果真名不虚传,光京城这十几个当差的,就折了我们这多兄弟。此番南下聚剿,难怪李公公竟亲率上百名高手亲自前往。”
西首那人道:“纵使东厂倾巢而出,也不见得就能将南宫世家一网打尽。更何况那南宫敬至今下落不明,厂卫中的高手,还得在京提防,尚不能尽数出动。”
此时,又一人道:“皇上也未免过分,纵使那南宫阳罪不容诛,可南宫世家何罪?也不至于要诛灭九族吧?”
西首那人接话道:“天子心思,我等怎知?独孤老弟,不必多想,安心办好差就是。”
原来此人复姓独孤,只听他又道:“自本朝开国以来,南宫世家恪尽职守,绝无二心,死命效忠朝廷二百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因此等小事株连九族,实在过于薄情。东厂和锦衣卫中,像我们这样的世袭军户不在少数。今日之事,没准儿哪天就会落在咱们身上。”
东首那人道:“独孤兄总爱多愁善感,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此番遭难,自是他南宫一族命有此劫。你我皆大富大贵之相,日后自当飞黄腾达。”
那复姓独孤之人再道:“我心中只是不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时盛世明君,若逢此事,大都做个顺水人情,将两人成全了。做臣子的,自当感激涕零,终身以死相报。而今圣上之器量竟如此狭小,自己独霸后宫佳丽三千,却为了一个自己瞧都没瞧过的小宫女,诛戮近身侍卫,并连带全族千百人,真是令吾辈心寒啊!”
西首那人道:“独孤老弟,休再多言了,京城中密探众多,小心这话传了上去,枉自送了性命。”说着,环顾四周,双手作势在那复姓独孤之人脑后虚砍。
那复姓独孤之人长叹一声,再不言语。
此时南宫敬已知,这复姓独孤之人,定是出自锦衣卫四大家族之首——雁北独孤世家。只是此人年纪尚轻,名头还不响,自己并不认识。但适才他的一番言语慷慨激昂,可见此人见识非凡,算得上一条好汉。
南宫敬所料不错,这个年轻番役,正是雁北独孤氏后人。他今年二十五岁,单名一个燕字,凭得出身名门,武功高强,已跻身东厂一等高手之列。南宫氏与独孤氏同为锦衣卫中的名门望族,平日里竞争多,交往少,关系不过尔尔。此番南宫家族遭劫,独孤燕随队行动,眼见得南宫家族数百年基业顷刻间毁于一旦,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故在行动中,独孤燕始终没有出手,只走了走过场,敷衍了事。
南宫敬听闻此言,哪里还坐得住?好不容易挨到这班东厂番役离开,赶紧付了饭钱,匆匆往北京城而来。
明朝厂卫行事,多在法外施刑,缉捕断狱,自成体系,绝不与三司交流。故此番行事,并未大张旗鼓,朝阳门外也没有张贴告示。
他担心妻儿安危,心如火焚,径直穿过朝阳门,朝家中疾奔而去。
第 一 回 悲苦两世柔意缠绵 情仇爱恨肝肠寸断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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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参考资料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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