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湾流》:
一
展红回家的时候门还是锁着的。吴明几乎拿走了屋里所有的东西,除了墙上的婚纱照和照片对面的沙发。展红就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婚纱照发呆。这一切变化太大,展红心里有些木木的。然后展红站了起来,她知道,从今天开始,生活就不同了。
二
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展红去了火车站。其实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告别,父母那里展红是不会去的,他们一开始就不赞成她和吴明的婚姻。“有一天你会哭着回来找我们的。”她父亲曾经说。展红觉得她不会哭着找任何人,包括父母、同事和下属,他们不是可以分担什么的那种。朋友是有几个的,不过展红不喜欢单薄的同情。她最想告别的其实还是陈文字,她的老板,也是她的大学同学。他一直管她叫才女,而且一直把她当成才女被精心呵护着,包括委以重任。他有一副让人有安全感的宽肩膀,大学的时候,每每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展红就会把那个宽肩膀借来靠一靠,有时还会在上面擦些鼻涕和眼泪。展红又在想念那个宽肩膀了。还是不要去,展红懒懒的,只想离开。再说靠在那个宽肩膀上,她也许就不想离开了。“我一定要离开。”展红对自己说。
展红是拿着一张站台票上的火车,手里的行李还是去G市的那些,包里的衣服都该洗了。她坐下不久,列车员查票,说:“你要在哪站下车?请补一张火车票。”展红说:“终点站是哪里?”列车员说:“Q市。”“那就Q市吧。”其实展红原来是想去B市的,只是恍恍惚惚上反了方向。Q市就Q市吧,其实目的地对展红来说真的无所谓。
安顿下来,展红才开始想她那个变得空荡荡的家。其实吴明干这件事情真的一点征兆都没有,她去G市是吴明亲自开车送到机场。前一天的晚上,吴明和她亲热的时候也很正常。他们结婚只有半年,还是如狼似虎的时节,想想要好多天不能在一起,展红那天也特别投入。从G市回来前两天,她还和吴明通了20多分钟的电话,电话里,吴明一如既往的缠绵。所以吴明不大可能是临时起意,那就是早有预谋了。展红有点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但还是忍不住往下想。早到什么时候呢?根据吴明搬空房子的手法和效率,应该是预谋很久了,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展红去G市出差就成了这个机会。这个预谋应该可以推到婚前,他们结婚的时间那么短。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个预谋他们才相识的?展红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展红不是那种奢侈和露富的人,她很少买昂贵的衣服,因为展红相信,真正天生丽质的人是不需要昂贵的衣服来衬托的。而她就属于那种天生丽质的人,稍施粉黛,她完全可以当选当地的某某佳丽。她其实有很高的购买力,这一点陈文宇也知道,因为每月都是他亲自把那个厚厚的信封交给她的,工资和提成加起来经常达到5位数,在销售方面,展红的才能绝对对得起陈文字给她的“才女”称号。
而且第一次的相识,一点刻意的影子都没有。她在“上岛咖啡”,一个重要客户打来电话,聊着聊着手机就没电了。她着急,左顾右盼起来,就看见了吴明和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展红拆下手机的SIM卡,晃动着对吴明说:“先生,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用自己的卡。”吴明就笑着把手机递过来说:“你用吧,不必换卡了。”于是展红便迅速讲完电话,还手机的时候展红看了吴明一眼,那天吴明穿着得体的名牌休闲装,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整个人显得很优雅。优雅,这就是吴明留给展红的最初印象。
展红继续喝她的咖啡,吴明的手机响起来,还是展红的客户,他想起一件事情,就照着刚才的号码打了回来。“你找展红?好,稍等。”吴明就把手机递过来。展红又是迅速地讲完电话,还手机的时候再次道谢,吴明笑着说:“你叫展红?我叫吴明。”然后递了张名片过来。就这么认识了。
然后呢,然后……一阵睡意袭来,展红趴在小桌上睡着了。在火车的摇晃中展红又回到了她的家,家里整整齐齐,吴明坐在床上说:“来吧展红,来。”她就过去,在吴明的怀里睡着,然后她在吴明怀里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家,家里空空的,只剩下婚纱照和照片对面的沙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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