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莫里森小说的悲剧意识研究》:
彼拉多式的大爱范式:彼拉多是一个饱经风霜、受人排挤的异类。她在出生时母亲已经去世,她完全是自己从母亲的子宫里面爬出来的,出来时还带着自己的脐带和胎盘。她目睹了父亲被白人杀害;因为反对哥哥带走他因为误杀人而得到的金子,导致兄妹反目;因为没有肚脐眼,她一直受到身边人的冷落和孤立。然而正是这样一个人,她心中居然没有丝毫的仇恨,总是用爱去关怀身边的每一个人。彼拉多的临终遗言表达了她自己、奶人,同时也是整个人类的希望:“我真希望能结识更多的人。我会爱他们大家的。如果我知道得多些,我是会爱得更多些的。”①
萨格斯式的自爱范式:获得了自由的萨格斯意识到,黑人要想成为真正的自由人,就得首先学会珍爱自己,认识到自身的美丽与价值,肯定自己的生活与幸福,表现自己的成长与自由。萨格斯担当了黑人的精神领袖,经常给他们布道,宣扬“黑人应该自爱,爱自己、爱自己的肉体”。自爱也意味着长期遭受奴隶制摧残的黑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正如弗洛姆所说,只有做到了自爱,具备了爱的能力,才能由此及彼,爱他人,爱自己的社区,爱自己的历史,爱自己的文化,爱自己的民族。
康索拉塔式的自爱加互爱范式:康索拉塔会一些维持自己生计的本领,她随时准备奉献自己无限的爱。作为修道院的女主人,康索拉塔引导四个女人摆脱了过去的梦魇,重拾了生存的勇气,“她们看起来是多么平静啊。……不像鲁比镇的某些居民,修道院的女人们不再为萦绕于心的事情所困扰”。①同时,康索拉塔也意识到,光有自爱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统一起来,个人价值观与集体价值观统一起来,黑人同胞们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才能获得自己乃至整个民族的发展。因此她如是说:“上帝爱人们互爱的方式;也爱人们自爱的方式。”②
在拥有了这些范式之后,人们可以通过交流,加深理解,承担起责任,用自己的爱唤醒别人的爱,实现彼此关爱。正如马克思所说,人只能用爱来交换爱,用信任来交换信任。如果你想感化别人,那你就必须是一个在生活中能鼓舞和推动别人前进的人。《爵士乐》中乔和维奥莉特通过交流,化解了过去的怨恨和敌意,两人不再冷漠和疏远,而重新生活在融融的爱意之中。《爱》中希德和克丽斯廷通过交谈,唤醒了少年时代铸就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姐妹情谊,长达几十年的仇恨被爱的暖流化解。在《所罗门之歌》中,奶人在了解了自己家族的历史后,实现了精神和心灵的成长,也传承了彼拉多的大爱思想。在《宠儿》中,黑人重新接纳了赛丝,帮助她驱除了鬼魂,黑人社区彼此关爱的传统得到了回归。
在《托妮·莫里森访谈录》中,莫里森曾经强调:“但是我想我还是在写相同的事物,写人们怎样彼此联系在一起,写人们彼此思念,写人们坚持或者是坚守爱。”①在一如既往地演绎着爱的纷繁芜杂的表象中,莫里森透彻地分析了现代黑人社会对爱的种种病态表现,尖锐地剖析了现代黑人的精神痼疾。从提醒人类警惕爱的病态现象可能带来的种种危险,到呼吁人们打开心结、加深了解、承担起责任、构造一个和谐关爱的社会,莫里森一直在致力于对爱的哲学的探讨。要想成为一个健康的人,就必须学会爱,必须具备爱的创造力。同样,一个健康的社会更需要主体间的相互关爱。人是和谐社会的主体,离开了人际关系的和谐,社会的和谐就无从谈起,而人际关系和谐的前提就是“爱”。
爱搭起了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相互团结的桥梁。通过这座桥梁,人们可以跨越原本不可逾越的情感的鸿沟。不管人们距离多么遥远,哪怕从前彼此敌视,只要拥有了爱,人们就能够消除彼此间的隔阂,理解并包容对方,从而构成和谐共进的人类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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